谢嫣掰下一点碎末喂到它嘴边,破烂儿抬眼谨慎觑了眼谢嫣神色,才凑上前吃下。
她凝视狼吞虎咽的海东青,乍然心生一计。
与其借朝廷之手,倒不如就地取材,直截了当借拜月教手笔彻底结果掉岳青言。
岳青言两次遇刺,一次由教众刺杀,另一次则是段斐然亲自出马所致。
拜月教与武林盟结怨已久,恩怨牵扯累及数代,随意露个口风透露出岳青言的行踪,半途劫道之人便会纷至沓来。
岳无涯此次前来本就意在躲避仇家,若借海东青将其行踪透露出去,不消等到岳青言启程回中原,半路上就能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快至十五,正是段斐然第二人格代替第一人格的日子,写下这张纸条传出神玄谷,亦不会令左护法生疑。
只是原女主慕容筝那时亦随行在列,拜月教半路劫命,必定也会一齐了结她。
慕容筝这辈子未犯下诸如原世界的大错,既然没有亏欠谁,谢嫣也不会冷血到推她出去送死。
喝完两碗清粥,谢嫣从段斐然书案上抽出一张白宣,砚台墨迹未干,她饱蘸油墨启动翻译指令,又比对段斐然笔锋字迹,专注临摹。
她提及岳无涯一行人的行踪,言明他们强行带走慕容筝,若出手堵截,切勿错手弄伤她。
待宣纸干透,谢嫣将纸条塞进海东青足踝处的竹筒内,又喂给它几抹碎散糕点,最后将它放出窗外。
这只海东青被训养得极好,谢嫣捧起它轻轻往空中一送,它便明白应该飞往何处。
海东青振开双翼劈入穹苍,尾羽穿透白云湿雾,朝向勃勃朝阳飞去,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走遍湖心小筑,始终不见宁云笙的影子,谢嫣琢磨他大抵又去别处逍遥快活,遂拴好门扇前往竹苑。
她拂开繁密柳条踏进垂花门,蹲在檐下啃馒头的庄贺悚然道:“大人……您何时起来的?昨夜您喝得烂醉如泥,将您扶进竹苑,您蒙头就睡,方才我去您屋中唤您,您还死活不肯应我! ”
谢嫣昨夜一直宿在湖心小筑,既无邀月对饮,更未乘水路回来,她狐疑瞧着庄贺:“我昨夜……喝醉?”
庄贺僵硬点点头:“一身酒气还去凫水,我问您为何喝酒,您还说些妹妹之类不着边际的话……”
谢嫣瞬间了然,宁云笙昨夜醉酒出去透风,直至今日也不见他踪迹,原是顶着她的身份,被庄贺引回竹苑。
庄贺欲言又止提点她道:“十三小姐今早迟迟未起,属下担忧……”
“让她多睡片刻,”谢嫣三言两语打发他走,“她屋里有侍女侍候,若出了大事,定然会叫人。”
庄贺紧拧眉头立刻松缓:“那属下先去神医那儿瞧瞧。”
谢嫣心不在焉点头应允,撑到庄贺离开,她眼疾手快踹开房门,冲入房中唤宁云笙起床。
竹苑里全住着同行的陆家护院,无论被哪一个同时瞧见他们兄妹,回京后皆会闹出乱子。
谢嫣脱离世界了无牵挂,可宁云笙一旦被朝廷捉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哥哥”两个字未能出口,眼前之景令谢嫣犹如五雷轰顶。
宁云笙衣衫不整躺在榻上,与他并排躺着的,还有庄贺口中那位迟迟未起的十三小姐陆莹。
陆莹被他握紧手腕动弹不得,见突然有人闯进来,她先是惶恐不安剧烈挣扎,等看清是她,才哑着嗓子:“大人,我、我……”
谢嫣不由分说上前掰开宁云笙的贱手。
宁云笙被她晃得头昏脑涨,加之宿醉后易犯头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翘着兰花指抚住额角冷静道:“嫣嫣,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竹苑,我一进门就见你轻薄十三小姐,姑娘家看重清誉,十三小姐又畏惧外人,你怎能厚颜无耻占人家便宜!”
经她提醒,宁云笙这才注意身侧竟还坐了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少女粉面含羞,窘迫目光掺杂些许忧惧,轻飘飘落在,他笼在她手背处的那只手上。
宁云笙“腾”地挪开手掌。
陆莹满脸通红盯着脚尖出神:“看在大人份上,我且不与公子计较……”
她话音悬而未落,宁云笙仓促穿上足靴,随手摸过一件衣衫就往身上套。
他耳根红到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溢出鲜红血珠,不待向陆莹道句“冒犯”,便捂着脸落荒而逃,临出门前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模样比被人占了便宜的陆莹,还要来得羞窘娇贵。
“……”
谢嫣忘记她这哥哥,是自小长在女人堆里的,举止难免有些近似女儿家。
谢嫣无奈扶额:“诚令十三小姐见笑,愚兄幼时长在教坊,言行偶与姑娘近似。他昨夜多有冒犯,我便替他向十三小姐道一句对不住……”
陆莹眼角流光飞舞,她垂下眼帘揪着衣摆嗫嚅道:“既是大人的哥哥,定也不是什么坏人。”
以往此时正是下人过来洒扫的时辰,被人撞见免不了会遭人嚼舌根,谢嫣利落扶她起来:“十三小姐还是快些梳洗为好,免得被旁人瞧见。”
陆莹手忙脚乱摸索昨夜那件披风,摸了半天也没寻到影子,她脑中霎时浮出那人慌乱中拿走的衣衫,又惊又怒低声喃喃:“大人的兄长,将莹儿衣服穿了回去……”
谢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鹿梨忧宝宝的地雷o(≧v≦)o
一会还有二更咳咳,卡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