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也得了闲,便时时在杜薇身边腻着,她一边绣帕子一边抽空乜了他一眼:“您不去办正事儿,反倒时时在我这里呆着,这成何体统?小心让人瞧了笑话去。”
宫留玉放下手里的书,扬眉道:“我在京里忙的连轴转,如今难得有功夫陪你,你怎么反倒抱怨了起来?”
杜薇低头继续绣帕子:“我这是担心您,怕您耽误了正事儿。”
宫留玉起身做到她身边,揽住她厮磨起来,杜薇侧身想躲,见躲不开,也只能道:“您小心些,船上处处都是人,而且都是木质的隔板,比不得府里可以恣意。”
宫留玉抚了抚她的头发,讶然笑道:“我记得当初当初在庙里见你的时候你就带的这种样式的绢花,怎么现在还带着?”
杜薇也惊讶起来:“这您都记的啊?”又眯起眼哼道:“当初我从您那里回来就弄丢了一朵,后来没办法,只能自己重做了一朵,您倒是说说,我当初那个去哪了啊?”
宫留玉神色一僵,干咳了声:“那么重要的物件,自然是妥善保管,收藏到府上没带来。”其实他虽然没扔,但也没怎么在意,随手一放就不知在哪了。
杜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他抬手去拔她簪子,又去解她发髻,一边道:“绑那么紧做什么,我看着都勒的脑仁疼。”
杜薇任由他帮自己解开头发,他搂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膝上,慢慢笑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在想什么吗?”
杜薇抬头看他,宫留玉俯下身凑到她脖颈里深吸一口,乜着眼暧昧笑道:“这丫头身上怎么这么好闻?到底用的是什么香?”
杜薇啐他,他抬手,指尖搭在她长眉上,缓缓下移着:“还有这眉毛,鼻子,眼睛怎么就这么漂亮?”他又笑着把她抱了个满怀:“待跟你熟了之后,我就时常想,若是把你抱到怀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合拢双臂,牢牢地把她嵌在怀里,两人之间严丝合缝:“你瞧瞧,我怀里的位置是不是被你占的满满的?可见你天生就是要到我怀里的,有的人怀抱太宽,一次能左拥右抱好多人,有的人又太窄,容不下你一个,只有我抱你的时候才是满当的。”
这人说情话的功夫越来越到家了,杜薇脸上一红,心底一热,反手环住他的腰:“您说的是。”她仰头道:“您知道我第一次见您在想什么吗?不是佛寺里那次,是在陈家旧宅里见您那回。”
宫留玉想了想,然后仰唇笑道:“这我可猜不着,难道是一见钟情了吗?”
杜薇手支在他腿上,一手撑着头,转眼看他道:“您那时候可不怎么招人待见,本来我忽悠江指挥使忽悠的好好地,您非出来横插一脚,我想想…我那时候想的大概是:这人怎么这般多事,有事儿没事儿拆我台作甚?”
宫留玉一翻身把她压在贵妃榻上:“你就是这么想的?”
杜薇拍了拍他的肩膀,转了话题:“您这次下江南要去宣城吗?”
宫留玉静静地看着她,杜薇低了头:“我想去李家瞧瞧我娘,把她接出来…”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可李家不是省油的,又怕被他们就此缠上。”
宫留玉抚了抚她的背,杜薇叹气道:“我娘虽是李家嫡女,但日子过的并不如意,我爹当初大她近二十岁,李夫人贪慕他势大,硬是蹿腾着将我娘许了过去,幸好他们夫妻恩爱,只可惜顺遂日子没过几年,坏事儿就一件接着一件了…”她神情有些怅然:”我怕这次错过了,就再也见不着了。“宫留玉微微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去宣城走一趟的,有些事儿也该办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咱们这就去把岳母大人接回来?”
杜薇抬头看他:“我知道您是极好的,您不嫌我多事,也不嫌我身份见不得光。”
她靠在他怀里,窗外是一片月明,心情似乎也惬意了起来,这时候忽然发现他身子一僵,起了些变化。
宫留玉不自在地咳了声:“咱们好几日没有…”
杜薇叹了口气,环着他的脖子:“把蜡烛灭了吧。”
。……
又这么行行停停了几日,楼船终于靠岸,第一站竟然就去了宣城,上头派人来查案,更何况又是皇子这样贵重的身份,宣城上下的官员几乎都到齐了。
宫留玉一身绛纱袍立在船头,姿态清贵雍容,他一眼扫过去,并不见李家人也来迎接,便微蹙了眉头,对着底下人吩咐,让他们看顾好杜薇,早去李家早回来。
杜薇这时候已经上了驾平顶的马车,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驾车的车夫知道李家的宅子在哪,拉着她七拐八拐地就到了李府,她下了马车抬头一眼,不由得怔住了。
就见府门上挂了白布,牌匾上也挂着绫子,就连灯笼也蒙上了一程素绢。
竟是大丧的布置。
。……
这时候李府上下确实不太平,李夫人原本因为上次算计杜薇失利的事儿,在西北老家禁足,如今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抚着灵堂正中的棺木一口一个我儿,抱着棺木哀哀地哭了起来。
去世的正是李家公子,李夫人别的事儿上平平常常,但料理妾室确实是一把好手,李威膝下总共三个儿子,俱都是李夫人嫡出,可惜半途夭折了两个,现在仅存的这个也去了。
李威想到独子惨死,心里也是一痛,脸上不由得流下两行泪来,一边流泪一边叹息道:“平儿虽去世,你也要保重身子,切莫忧思过度,平儿…平儿他…哎!”
他本是好言劝慰,李夫人却丝毫不领情,伏在棺木上对着他恨道:“你明知道平儿是个没吃过大苦头,偏偏把他送去打仗,那些水贼凶横,匪寇暴戾,你还偏偏举荐他去剿。匪,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