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在余氏院子里过了一段吃喝不愁的日子,身子抽条了,皮肤变白,不再瘦得皮包骨,现在脸上身上都长了些肉,看着健康红润,与以前判若两人,自然漂亮了许多。
哪怕容貌有一点像,但站在这位丫鬟面前,蒟蒻觉得自己像是要低到地底里去。
她想,这就是外头人说的,大户人家的气质吧。
原来,就是模样像,也能天差地别。
“两位请。”云栖一手微敞,水袖在空中散开。
蒟蒻猛地低下了脑袋,没有直视。
哪止蒟蒻注意到云栖,老妇也早就看到这丫鬟,只觉得扎眼。她们来之前不知道这儿已经有个这么像的丫鬟在,整日有这个丫鬟在跟前晃,难怪余氏看到蒟蒻没什么反应。
云栖将她们带到蘅香苑的抱厦,有两位妈妈早就等在门口,老妇还以为是来伺候她们的,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
还没等老妇说什么,门口的两位妈妈直接将门关上了,任由里面老妇怎么拍打也不开门。
云栖笑着行礼:“劳烦两位妈妈了,云栖还要去复命,就不在此久留了。”
她们候在这里,是余氏让云栖去准备好的。
现在事情还未大白,这么无端端找上门的,谁知道抱着什么歪邪心思。余氏担心对方将事儿闹大,无论身份是真是假,都先拘着。
两位妈妈知道这是最近火速窜上来的三等丫鬟,是二夫人跟前能说得上话的,对她分外客气:“云栖姑娘放心,我们自当好好守着,不让她们出来。”
云栖走出蘅香苑的时候,还能听出里头的叫嚷和拍门声。
“你们关的可是府上的小姐,瞎了你们狗眼!”
“我要见夫人,我要让她知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关我们!”
……
两位妈妈嫌她吵着别人,便道:
“先去堵了她的嘴,真不知是哪来的乡野村妇,想来我们李府占便宜。”
“还瞎我们,瞎的是她自个儿,不看看这是哪儿。”
“就是,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就是小姐了,那我还是郡主呢。”
云栖听着这些对话,摇了摇头,并不理会如何处理这两人,总归真相没出来前,她们只能在里面待着。
也是那老妇太看轻了李府,真当这些世家大族,仅凭容貌就能让你傍上了?再说李映月在府里早有自己的地位,可不是三两句说她是假的就是假的了。李映月能在下人犯错时,及时处理曹妈妈,拉拢双胞胎,与李崇音保持亲密关系,又第一时间想到让老夫人保住自己,到老夫人这里礼佛,间接提高自身在府里地位,就能看出李映月相当聪明。
上辈子这一老一少找上门时,她已经被曹妈妈害的毁了大半头皮,天天想尽办法找草药找办法治疗溃烂的皮肤,当时所有的心力都在维持后厨人对她的压迫,还有伤口的治疗上,对这件事也是听闻居多,后来才细细了解过。
前世,余氏的心疾半夜发作,痛不欲生,疼得半夜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幸而地面通了地龙垫了毯子,没加重伤势。京城有名的大夫都来了李家,连圣上都听闻此事,格外开恩让太医前来瞧瞧,西苑算是闹翻了天,可病去如抽丝,过了大半月也不见好,西苑整日都飘着中药味儿。
就在这时候,蒟蒻和她的婶娘找上了李府门,余氏已经病的无心去处理后宅事务。
为了给余氏安慰,李昶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两人,李映月实在气不过,她的骄傲让她无法忍受一个不明不白的赝品在自己面前晃,甚至那个不知哪儿来的老妇还恶意嘲笑自己。
这赝品,除了一张脸,有哪里比得过她?
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世家礼仪?
她李映月才是李家正牌小姐,为何父亲让一劣等货与自己相提并论。
便唆使双胞胎欺负蒟蒻,没想到,酿成了一桩祸事。双胞胎贪玩去池边,拉着蒟蒻要戏耍她,没想被弟弟李星堂不慎推进了菡萏池,蒟蒻脚下不稳,情急下拉住了李星堂的衣袖一角,两人一同入了池子。
别看两兄弟从小习武,但他们怕水,不会凫水。
哥哥李正阳哪想到一次整蛊,会害到弟弟,大喊着让奴才过来救人,可他们本就想戏耍蒟蒻,早早打发了奴才去外围,就这样,等救上来的时候,蒟蒻和李星堂在冰冷的池子里淹了太久,抢救不过来,一起去了。
得知幺子逝去的消息后,余氏整个身体像是突然垮了,常年与药罐为伍,那美丽的容颜也渐渐消失了,逐渐苍老,偶尔抱着李星堂的衣物一坐就是一晚上,这也导致李昶无心仕途,被之前得罪的人下了套子,犯了大错,差点被革去官职,如果不是后来李崇音在逆境中成长,李府也毁了。
一阵凉风吹来,云栖微微一颤。
她轻轻捂住胸口,都过去了,现在不会发生了。
这一世余氏好好的,连点发病迹象都没有,那两个小魔王还在到处调皮捣蛋,最皮的李星堂更没有成为冷冰冰的尸体。
最近这些日子她天天小心伺候着,细细观察,常常陪伴余氏左右。也幸好余氏喜欢她的蜀绣,也喜欢与她常常说说话儿,经常带她在身边,让她有了这样的机会。
只是锦瑟和无端几个大丫头,觉得云栖未免太小心了点,事无巨细到仿佛在余氏身上安了眼睛,特别是晚上值夜,大多丫鬟都不太乐意做的活,云栖却积极地狠。
她们以为云栖想要表现自己,便也没阻止。只觉得这个胆小又不冒进的小丫头,居然知道上进了,着重培养她的无端倒是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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