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声音响起道:“劳烦阁下引路了。”
脚步声渐去,苏锦望向唐青崖,对方不露声色地等那两人消失,这才轻轻蹿上屋顶。鸣泉山庄戒严,惟独没有人想过空中——防的毕竟不是江湖人,古往今来纵使动刀兵的,也没有自空中降落的道理。
于是轻功好的人加上一点戒心,几乎能来去自由。
苏锦不敢怠慢,提气跟上他。比起唐青崖做惯了偷鸡摸狗的事,苏锦头一次当窃听者,业务不很熟练,亦步亦趋,闹得唐青崖怪无奈的。
他们一路追随薛沉声息而去,苏锦全神贯注,蓦然被唐青崖抓住时,有些奇怪地望向他。唐青崖不出声,朝他摇摇头,两人顺势隐匿在了墙内的草木中。
此地恍若江南布置,小桥流水,纵然在北方的初春,也听得见泉眼潺潺。
唐青崖将苏锦按在青瓦白墙上,首先心不在焉地摸了一把他的腰侧,然后在那人一脸羞愤和疑惑夹杂的愕然中,胆大包天地吻了口他的唇角。
苏锦:“……”
他突然有点烦唐青崖没来由的风花雪月。
苏锦正要用眼神发作一番,忽然被唐青崖一根手指按在唇上。他们之间距离极近,能够看清唐青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于是那点煽风点火立刻自行烟消云散,苏锦甚至有点不合时宜地跟着他心猿意马了。
享受了片刻目光交汇的温存,不远处亭台中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一是个青年,修长挺拔,五官温和端正,颇有些正人君子的气度,只是眉间天生一道竖纹,看上去有点不讨喜。另一个中等身材,独臂,却是个有点年纪的中年人了,双目微红,苏锦一看便知。
这就是乌霆,炼血蛊在身,没有合适的“祭品”奉上之后,人会一日日地枯竭。
他点点头,示意唐青崖对方身份。唐青崖自然并非等闲,神速地领会了,同他一道竖起耳朵仔细听那两人的对话。
其实他们说话声音并不大,尤其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更加不能喧哗。无奈唐青崖自小听墙角听惯了,读唇语的水平一流,苏锦又耳力极好,两个人听出一些鸡零狗碎,七拼八凑在一起,居然也歪打正着地拼出了他们在讨论的事。
苏锦深深蹙眉,只觉得乌霆胃口太大。
薛沉看起来还有几分理智,他一语道破此前客栈失火并非意外,而是唐玄翊事情败露,即便唐玄翊本人不在,却也已经打草惊蛇,劝乌霆不要急于一时。
可乌霆这人不知是疯了还是如何,一直反过来将薛沉的军,说宋如晦不在,唐玄翊不堪大用,他们时间不够,不能再拖。当今《人间世》唾手可得,此等良机决计不能放过云云,失去之后又要等许久。
他说了一堆废话,传到苏锦耳中,只半句有用,“不能再拖”是什么意思?
苏锦面色一沉,望向唐青崖,轻而易举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与自己一样的猜测:乌霆怕是暗中修习炼血蛊,他本是缺了一条手臂的人,发作起来恐怕更加痛苦,如今群英会沸沸扬扬,眼皮子底下一堆江湖人,不能轻举妄动……
乌霆时日无多,迫不及待地想把苏锦这个完美的蛊虫一口吞了。
群英会本是当年为了铲除魔教设立,现在一手牵线的人练了魔教邪功……
太讽刺了。
苏锦手间握紧,唐青崖见他脸色惨白,以为又出什么事,正要靠近,苏锦却倏忽直起身子。他连忙拉住苏锦,用眼神劝他冷静。
拉扯不清之时,水榭中有人已经察觉他们的动静,薛沉低声道:“好像有人?我去看看。”
唐青崖屏住了呼吸,他四下一扫,迅速发现离二人不远有一处角门,更为精妙的是挡住了角门与水榭之间,是一株大柳树。他朝苏锦示意,两个人不敢再等,纵身而去,蹿出角门后没能有大动作,遂躲在一片屋檐下。
苏锦皱着眉,他感觉手指被唐青崖轻轻地勾了一下,转头对上一双笑眼,方才的忧天下之忧登时消散一大半。
一墙之隔的地方,薛沉的声音响起:“没人在。”
乌霆:“大约是风声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苏锦却不敢放松。直到没了动静,两个人才前后脚离开鸣泉山庄。
唐青崖道:“他也许察觉到了什么,等会儿回去你把衣服脱了。我怀疑乌霆会找人来看你有没有好好睡觉。”
此人乌鸦嘴的功力已经出神入化。苏锦按他说的,适才回到客栈,立刻把一身短打尽数脱去,只留下素白中衣,束发散开来,成了个白日赖床衣衫不整的模样。
苏锦刚在被窝里躺下,那厢木门被叩响。
他坐起来,头顶被唐青崖伸过来的手一通乱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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