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国丧压新年

    这下众人犯难了，这该怎么查？

    康峰又去提审了一遍铁匠刘，铁匠刘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康峰最后丢下一句：“若是明天再查不出真凶，那么你刺杀蓝仵作的罪名，连同杀害柳如是、凌湘的罪名，便一同坐实。”

    铁匠刘挣扎着，瞪大了猩红的双眼：“不是我，不是我！”

    我则再去检查了柳如是和凌湘的尸体，幸亏是冬天，尸体不易腐烂，甚至在这样的雪天，尸体的伤口隐隐有结冰的迹象。可这里没有DNA技术，就这么尸检，也查不出可疑的地方，不过什么都不可疑才是最可疑的。

    但就目前的线索，要在半天之内找出凶手，实属不易，我一边告诉自己“为生者言，为死者权”，一边又麻痹自己“说不定铁匠刘是骗人的，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纸条，人都是他杀的”。

    带着这样的情绪，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大家在衙门集合，把消息汇总，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众人都放弃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就把铁匠刘交出去吧！

    冬天的夜来得早，才申时初，无边夜色就把西泠裹在其中，漫天的黑云遮住了月亮，压得人们透不过起来。

    万家灯火比以往早些灭了，当我回到家时，整个西泠似乎就剩我屋的一盏烛台了。

    秋英把饭菜热了端上来，一脸心疼：“小姐，你今天辛苦了。”

    我没有理会秋英，麻木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味同嚼蜡，脑海里反反复复放映着铁匠刘猩红着眼睛，狰狞地嘶喊：“不是我，不是我”的样子。

    秋英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以为我怪她今天没有伺候我，忙不迭解释：“小姐，今儿个是汪公子让奴婢去采买丫鬟家丁了，隔壁宅子还需打理，汪公子，您给姑娘说说！”

    秋英说着说着，声音里都带出了哭腔，汪元见我还是出神地嚼着红烧肉，一手搭在了我的额头，出声说道：“是我让秋英去买些下人的。”

    说着他又探了探自己的脑门：“不烫啊。”

    一旁的秋英急坏了：“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奴婢！”

    好半天，我终于把红烧肉咽下，回了魂：“没事，就是太饿了。”

    没吃几口，我就爬上了床，鞋都没脱，倒头就睡。

    秋英在一旁收拾碗筷，汪元则坐在我的床边，替我脱下了鞋子，关切地说道：“无言，你好好休息，没事的，有我呢！”

    我眼睛没睁开，只是拉住了他的衣袖，嘴里却呜咽着：“汪元，别走。”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梦里，我又看见了铁匠刘猩红的双眼，铁匠刘瞪大了眼睛，眼角撕裂，流出鲜红的血泪，血红的眼珠渐渐凸出眼眶，仿佛马上就要炸开。

    下一秒，铁匠刘就倒在了血泊中，人头打着转滚到了我的脚边，血红的眼珠瞪着我，我想后退，却动弹不得。

    倏的惊醒，我猛地睁开眼睛，一身冷汗。屋里还亮着烛光，汪元就躺在我的旁边，我还抓着他的衣袖，死死没放手。

    看着汪元平静的睡颜，我顿时心安不少，往他身边靠了靠。我就这么看着他，感受他的呼吸和心跳，一个鲜活的汪元，就躺在我身边，可是我怎么又生出几分不安呢，他真的是我的吗？

    迷迷糊糊之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握紧了我的手，汪元翻过身，面对我，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增添了几分磁性：“别怕，我在。”

    我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