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点

;   回到花园里，罗宛找到藏在诊所后面的水井，转动手柄，打出一桶水，将外套脱下，在水里清洗，然后将血水泼到草地上，任它们渗进土里。

    他蹲在地上，又打了一桶水，把手、脸、头发给洗干净，然后才站起来，走进诊所内部。

    杀戮狮人时恐惧忐忑，回到诊所时安详平静，罗宛竭力调和两种不同的心境。

    柜台后，谢里尔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衣衫平整，但脸色忧郁沮丧。

    他絮絮叨叨，和谢里尔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谢里尔耐心地听完，说了个数字，然后男人脸色变得更加难过，拿出二十枚银币，放在柜台上，谢里尔收下，随后将一瓶暗红色的炼金灵药卖给他，男人点点头，收起药，走开。

    罗宛藏在背阴的地方，没有被那人看见。

    “那家伙，”谢里尔能看见罗宛，“老顾客。”

    “怎么？”

    “他内人患了慢性病，半死不死的，总是要生命灵药来吊着，这药还挺贵，因为泛用性太强。”

    “他和你说了很多东西。”

    “是啊，全是些抱怨，天气不好啦，雇主脾气差啦，家里摊上这大病啦，儿子淘气啦，房子漏水漏风啦，之类的，他说这么多，不就是图我发发善心，给他降点价么？可我越听他这么一番唠叨，越是保价保量，第一这是规矩，亏本卖我也落不得好，第二，听过他那么多悲惨事情，我的心情都变差了，怎么可能又去做好事呢？他倒不如多说说他以前的好日子，说他怎么积极面对，说他内人喝了我的药之后多么好转，那我才会考虑给他便宜点哩。好了，有这二十枚银币，下次那狮子来的时候，我总算能付上点平安钱了，咳……就算它下午来，我们也不至于落得这地步。”

    “把钱存起来。”

    “说啥啊，它要来拿钱的，那家伙，它要喝酒，要小妞，还要向剃刀帮的干部复命，说它对这一片尽在掌握。它真是太强壮了，仔细想想，我对你也太过苛责，毕竟你肯定也对付不了那混蛋，哎，也许这就是……”

    “它不会再来了。”

    谢里尔一愣。

    他挺直背，认真看着罗宛。

    “你……什么意思？”谢里尔说。

    “没什么，安心经营吧。”

    “如果某人说让我安心，那么他肯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让我不安心的事情。”

    “不用说的太明白。另外，叫那小树灵继续回来，它挺可爱。”

    谢里尔看到罗宛浸湿的外套，冷酷的神情以及鞋子上的泥点，先是肃然起敬，然后忍不住嘿嘿一笑。

    “你这家伙……还真能……还真有那么点本事……挺厉害……哎……也不知是好是坏……”

    “总比继续受欺凌好。”

    “我是医生啊，一想到那家伙倒下，然后一点点咽气……”谢里尔神情沉重。

    “别胡思乱想。”

    谢里尔拉下脸来。

    “剃刀帮不会放过你的。”他说，“甚至也不会放过我！剃刀帮也是一群暴徒，杀人防火、走私货物、拐卖人口……简直无恶不作，宪兵队也不敢管他们。等他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会那么快发现的。”

    “谁知道呢。”

    “当然，我不会寄希望于这件事被隐瞒得天衣无缝，迟早会被他们发现，而我要做的，是在他们寻仇之前做好准备。医生，我给您两个选择。”

    “嗯？”

    “一个是接纳我，我会帮忙保护这里。另一个是放弃我，我会把风险带走，远走高飞，独自前往这世界……这岛屿的其他地方进行探索，正如你所说，我已经康复，不用您继续牵挂。”

    “怎能放弃你！”谢里尔叫喊，“你是我的病人，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加入协会第一天就发誓绝对不放弃任何一个伤患，不仅要让他们健康，而且要完整地活下去。而且你这么一个外来人，瞬间就会被这座岛屿吞噬，这可太危险了。”

    “感激不尽。”罗宛郑重地向谢里尔致谢。

    他走到外面，诊所修在一座小山丘上，可以远望附近无边无际的海岸丛林与潮湿沙滩，他发现这里虽然荒凉，却非常适合建设和发展。

    “这地方叫什么来着？”罗宛问

    “巴克利亚山。我是这里的地主。”

    “方圆土地都是你的？”

    “当然。”

    “你有想过在这里建点东西吗？招募些人来大开发，不仅可以从剃刀帮的威胁中保护自己，还可以发展生产。”

    “谁会开发一个鸟不生蛋之所，哪来那么多钱。你有钱吗？”

    “我一分钱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

    得想办法弄点钱来，罗宛沉思。同时还要收集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