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须皆白的老者背手缓步走在河边的青草上,一步一步踩着烈阳下午里的自己身前地面的影子,就是怎么也追赶不上。
沿着河边一路往前走,有孩童光着屁股,一群群在河边洗澡。你追我赶,玩着水中游戏,还有三五个,站在岸边草坪上往玩跳水。一个浑身晒的黑溜溜的男孩,赤条着身子,像一根泥鳅,一个扑水就扎进了青青河水中,一声水击震动悦耳,水花四溅,河面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老者看着嘴角带笑,他悠闲轻步,慢悠悠而上。循着脑中的记忆,他走到了河边坎上的一家小木屋的边上。
木屋已经破旧不堪,墙壁脚下已经开始爬满了青苔,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围着屋子的墙院也是高低不一,有的地方垮了一块,又添了新的泥石。
他站在屋边的小路上,他站在小路上的一颗大树下,他远远望着那间小屋,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他想起多年以前两道身影在此的一幕幕,他站在树下独自热泪盈眶。
她在里面吗?她还好吗?
院门被打开,他静静望着。
一个老妇人穿着灰色布衣,挽着银灰的发丝,端着一个木盆,拉上了门,她没有看向这边,而是直径向着他对面的方向而去。
看着那道依旧瘦小的背影,树下的人伸手捏了眉心,揉了酸涩的老眼,手里一把热泪。
他跟在她后面,一路跟到河边。
她在河边洗衣服,很专注。
他就站在河边离她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看着她。
她还是一样,她的眉目不曾改变,还是那样温柔,她看着还是那样柔弱,让他心怜。纵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在他眼里,她依旧和以前一样,一样美丽。
河对岸跑来一个光着屁股的六岁小男孩。他溅起一路水花跑到了老婆婆面前,在她面前蹲下身,扬起一张纯真的笑脸。
“杨娃子,你又跑来挡着婆婆作什么?”老婆婆张口,细柔的嗓音透着些沙哑,就像那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打的枯树,枝干上透着被风雨腐蚀的千疮百孔。
小孩子依旧扬着笑脸,嬉笑道:“柳婆婆,那边有个老爷爷一直在看着你耶!~”
小孩的声音里透着好奇,柳月向着周围看去,视线最后落定在身侧一边的人影身上。
烈阳刺眼,他背光而立,柳月早些年就眼睛不好了。阴雨天瞧不清事物,烈阳下也瞧不清事物。她是一点也瞧不清那是谁。
她又回首问小孩。
“是谁啊?哪家的爷爷?又是来找你们谁回去的?”
小孩子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没见过。”
柳月再次抬眼望去,依旧是那抹身影,站的不是很笔直,有些佝了身子。
“你问问他呗!”小孩在旁道。
“你找哪个?”柳月当真就开口对着那身影问着。
他在烈阳下缓缓走近,小孩子见了笑着连忙跑了开。又去了河对岸与同伴们戏水玩耍。
他走到她身前,蹲了下来。
这么近,这么明亮,柳月终于看清了来人,她那不再透亮而是浑浊的双眼里波光闪动。
她的脑海里记着的还是他曾经的模样,而眼前的出现的人,她从未想过,但却一眼就能认出来他。
二人相视默然无声,仿佛多年前那段期间那般。
然后他们一起回了家,他帮她端着木盆。她在院中晒着衣服,他在一旁给她递衣服,一切都仿佛顺然天成,虽然二人之间没有言语,但却相熟相知,就像一起走过了几十年那样。
他很清楚找到了地方,将木盆放在那处。
她去厨房弄了晚饭,这顿饭久到夏日的太阳都落到西边的山头处,她才做完。
还是那张木桌,残缺破烂,桌面坑坑洼洼,但并不影响什么。它依旧能盛起一桌子的菜。
二人对面而坐。
柳月双手放在双膝上,手指紧张的轻轻摩挲着。然后她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了他碗里。“你来了,我就去弄了些肉来,里面都是包肉的。”
他夹起了碗里那个饺子,咬了一口,“好吃。”他赞道,然后一口将剩下的都吃了进去。
然后他又替她夹了一个。
“做了一个下午,辛苦的人该多吃一点。”
柳月点头,“好。”然后吃了他给夹的那个饺子。
二人就这样,仿佛多年的老友那般,平淡宁静的将这顿饭吃了晚。
晚上的时候,虽然是六月的天,柳月还是拿了棉被与他。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可是宁愿热着,也不能冷着。
柳月将对面空了几十年的屋子打扫了一边。
她将床铺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安静的站在他身边,垂着眼,没有看他,只是轻声说道:“你今晚既然不回,我这儿也就只有这样了,不知道…你还睡的习惯不……”
这句话之后屋内是一阵沉寂,二人之间仿佛一片酸醋苦海流过。
世诚喉间哽咽,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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