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信冷眼望她:“要透气你别把鼻子堵上就是。”
潘盼被噎得无话,煞是纠结地往脸上抹面糊,拾掇停当,倏而想起自个儿毒发得蹊跷,不禁疑惑:“这一路吃住俱是谨慎,倒是打哪中的毒呢?再说了,你们都平安无事,怎地倒霉事儿全给咱撞上了?”
“你跟他不是一伙。”
那是当然!咱明明是公安是肉票是受害者,居然把咱当卧底当黑社会当无间道……还有没有天理吖……某人细指一伸,离阿信鼻尖不若三寸,神色委屈道:“你你你,你如何能这般想我?”抖了几抖,化指为爪,紧紧拽住阿信肩膊,一头雾水又问,“你说那个他又是谁?”
阿信淡淡看过来,目光在她面上凝注,只是不答。
潘盼被瞧得耳热,骤然念及女儿身份已为人所知晓,再拉拉扯扯终归不适,正要甩手的当口,脑海划过个人物,心头一震,颤声道:“难……道……是?是他!”
阿信仍是不语,缓缓拨开她的手掌。
数日以来的记忆在脑海深处串联剪辑,从百草崖至西津渡,再到大名府,这一路除了还在襁褓之中的烈儿,便只有花蝶了!一着着,一步步,经客栈一番历险,自个儿对他的戒备逐渐消除殆尽,哪还有半点防范的心思?竟是他下的手?!她竭力思索着与他交集中的可疑之处,先头在村前喝浆汁那一幕骤然在眼前鲜活起来……
“剩下你喝,总该放心了罢……”莫非便是此刻?他早在口内嘬了毒,趁着啜饮之际,对咱下了暗手?
潘盼喃喃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她不愿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此便意味烈儿……“孩子!孩子被他抱走了!他想怎么样?!”她慌乱地想着,死命去拽阿信,声调因惊恐有如夜枭般尖厉,“他们走不远的,我们这就去追!”
阿信反手拉住她道:“追不上的,他必定早备好了马匹。”
“不行!我一定要追到他!”想到烈儿被花冲掳去,她岂能按捺得住?不顾一切便往屋外冲。
阿信掰过她肩头,沉声道:“稍安勿燥,我去寻马。”
潘盼心若刀绞,抱着头痛悔不已道:“你看出来了……你知道他不是好人!还让他把烈儿带走!只是为了救我?你凭甚么作这么蠢决定?你……你如何忍心?”
阿信攥住她双臂,一字一顿道:“凭烈儿的性命,是你给的。”
潘盼瞪他,牙齿狠咬下唇,直到嘴里有了咸腥之味,但听阿信接道:“你们宋人讲甚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契丹,不论这些,你救过他一条命,他随时都该还你。”
“我不想他还!真的……”她不禁痛哭失声,“烈儿那么小,用他的命抵我的命,这样活着……不如死掉……”
“烈儿会平安的。”阿信坚定道。
潘盼泪眼迷蒙:“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是要杀了你?还是拿烈儿要胁你?”
阿信略沉吟道:“这里头黑幕纵深,像似夹杂众多隐秘之事,环翠谷截杀,不过冰山一角,大的凶险还在后首。也罢,先往永利镇见花冲要紧。”
“他?会在么……”潘盼话音透着绝望。
“我信他。”阿信浓眉一挑,手捺在胸口,坦荡荡道,“这里良知未泯。”
大名往开德府,陆路百里有余,一夜打马狂奔,终在天明之前赶到永利镇。临到目的地,花冲反不急了,松了马缰,任其悠悠前走。探手入怀,摸出支铜笛,打开机括,变戏法似的倒出几根细长棍儿,一截截接上,竟是杆锃亮的银枪。早在离别寒窑那会,消息便用飞鸽送出,庞豹手底下那帮乌合之众,怕是等得不耐烦了罢?想到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他心深处反生出几许渴望:十年东藏西躲,倒未曾痛痛快快打过一仗。江湖上只道花某人轻功卓绝,又有谁见过我花家祖传的银枪呢……
“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贯取咽喉,曾破黄巾兵百万,虎牢关前三战过吕温侯……”花冲本是漫声哼着戏文,念到*之处,不禁雄心大起,一手拾缰,一手倒持银枪,直向五风口拍马而来。
行至一片开阔地,花冲勒马,长声笑道:“装甚么缩头乌龟?都跳出来给爷瞅瞅!”
林间魅影交错,瞬间从不同方位跃出十余名黑衣蒙面之人,皆是手提利刃。众人将花冲就着死角围成个扇形,其中一名光头客更是频频朝他奔来的方向回首,边望边嘟哝:“还有的怎么没来?”
“和尚。”花冲银枪一指,戏谑道,“看甚么看?只你花爷爷一人。”
一旁“京江四绝”中老三憋不住了,掷了面巾便骂:“鬼姥姥的!谁说有大鱼逮的?让俺们十多个守了大半夜,就为扑只蝴蝶来着!”
花冲不耻于他答话,只坐在马背上冷笑连连。
老二张义也露了真面,招呼众人道:“此贼大奸大恶,背叛师门,淫□□女,犯下重罪无数。黑白两道,人人得而诛之!眼下把他灭了,也算为江湖除一大害!”
群豪听他如是说,暗忖诛杀花蝶虽不及诛杀阿信父子彩头大,可传到江湖上,也能落些名声,纷纷表示附和。
“哈哈哈!”花冲笑得豪气干云,银枪逐个点过众人,“明日道上传遍,花爷一夜斩尽十三宵小!”
张义铁扇一挥,老羞成怒道:“好你个邪魔歪道!弟兄们,与此等贼子休要谈甚么武林公义,大家一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