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黄汤灌多了罢你!还保大媒,存心触姑奶奶霉头呢……元翠绡愈想愈气,由气转怒,手底渐渐加力,只听一声轻微地“喀吱”声,掌内的杯子竟生生地被攥出一道裂缝,硌得她一缩手,“噼啪”又是一声脆响,落在地上,碎成了玻璃碴子。
众人的目光又朝她这边扫过来。
赵爵神色不悦道:“你手上没生斗么?惯是摔坏东西。”
元翠绡心中本不痛快,再遭其责备,索性瘫把子道:“是啊。我手上一个斗都没有。”
“你,”赵爵懒得与她分辩,手朝外挥,“下去,下去。回你园子抄礼单去。”
元翠绡大声答:“是!”一把抓过随侍递上的礼单,也不与众人招呼,径直离席去了。
当爹的保媒,做女儿的拆台。在场的虽说都是人精,此刻亦猜不透这对父女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席间又冷清了下来。
赵爵为了暖场,也是蛮拼的,继续黑自个儿闺女道:“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了!她受过头伤,性子有些乖戾,诸位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众人更觉奇怪:这个当爹的,逢人便揭女儿的短,也是足够奇葩。
元翠绡远远闻见,鼻子快要气歪了,猛地想起刚才一搅和,丁兆蕙还没回话呐!便急急转过身,跑到附近的一堵漏花墙下,屈膝半蹲着,从花格间隙之中,窥探席上的一举一动。
只听赵爵和煦道:“丁公子,考虑好了么?”
随着丁兆蕙缓缓站起身,元翠绡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见其离了座位,向场中走来,瞧在元翠绡眼内,正是朝金辉这个方向,不由心下大急:臭小子!你这是赶着要拜见岳父么……
丁兆蕙站定,深施一礼,朗声道:“王爷盛情,在下心领。只是家慈长兄尚在,婚姻大事,在下并不敢擅自作主。”
元翠绡悬着的一颗心,复又落回肚里。愤愤看向赵爵:让你乱牵红线,这回被打脸了罢……
赵爵略微一怔,面上仍是笑意不减:“丁公子心思至孝,倒是本王唐突了。不妨,来日方长。”
散席在即,元翠绡倏地发现沈仲元却是不见,不由奇怪:夫子上哪儿去了?突然,身后有人轻拍其肩,她愕然回转,即刻露出喜色,轻声道:“夫子?”
沈仲元竖起一根手指,靠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往旁边一条小径上走。
二人行至一处相对僻静所在,沈仲元停下脚步道:“礼单拿来我看一看。”
“喏。”元翠绡递给他道。
沈仲元细细看了一会,复又交还于她:“好了。”
元翠绡不解地问:“瞧这个做甚么?”
沈仲元答道:“大致记一下,万一遇上真的,心里也有个数。”
元翠绡诧异地看着他:“夫子的意思是?”转念一想,不禁冷汗迭出,惊呼一声道,“难道是……”
“臆测而已。”沈仲元打断她道,“你想到甚么,千万烂在肚子里,哪怕是做梦,也不可说出去。”看了她一眼又道,“别再像今日这般莽撞了。”
元翠绡面上微微一红,掩饰道:“茹素难熬么!瞧你们都是好吃好喝的,一时羡慕忌妒恨,失手摔了杯子。”
沈仲元目光投过来,像是望入她心里去:“真的?”
元翠绡脸红得厉害了些,局促道:“怎么不是真的……”
沈仲元眉宇之间袭上一抹忧色:“茉花村的丁二侠是我的朋友,想必你从前也认识他。”
元翠绡心怀陡震,知晓瞒不过去,悻悻然道:“识得又怎样?夫子也看到了,还不如识不得。”
沈仲元忧色更甚,长叹一声道:“你是假装记不得,他却是真的忘了。”
“你说甚么?!”元翠绡如遭雷殛,胸中惊痛万分,连珠炮似的问道,“他真的失忆了?!甚么时候的事?可他为何却认得金牡丹?!”
沈仲元安抚她道:“镇定些,别忘了自身处境,心急又有何用。”
元翠绡“嗯”了一声,失魂落魄道:“夫子,你可知道他为何……为何会……”“这样”两个字哽咽在喉咙里,却是如何也难以说出。
沈仲元担心地看着她道:“中秋节那一晚,我在粉青桥与江堤上,两次撞见丁家二弟,交谈一番得知,他在数月前去了一趟辽境,途中罹患时疫,生命垂危。幸亏智化哥哥及时赶到,将他带去大相国寺救治。虽说命是捡回来了,可是他因何会去辽境,又去做了些甚么,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元翠绡怔怔听完,思绪飘回木叶山下的那个雨夜。客栈屋顶上,丁兆蕙在其耳畔说的一句“我会忘掉你”,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头。呆立半晌,颤声道:“天……意……天意……”
沈仲元瞧她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心结不解,只怕是要自暴自弃,于是出言激将道:“我原以为小娘子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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