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对于他的简单逻辑,锦寰却是被这过于庞大的信息量给惊扰地一时之间都回不过神来。直到一旁的胡六催了又催,他才将将捡回了几分理智:”所以现在,那位云姑娘是在给父皇解毒么?”
一直以来,锦夜针对其余四国的举措都是没有瞒过他的,是以他对个中细节也算是了然于心。可偏偏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秘势力却是他压根儿就没接触过的范围,不仅完全不了解,就连这群人曾经秘密出没于宫闱之间都是全不知情的,而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就是这个势力给他父皇下了毒?况且海神之殿,那不应该是大陆传说中的神仙聚居之地么,为何在现实中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胡六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是半点摸不着头脑。从那两个人独处到现在,殿内并没有发出过半点异响,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低不可闻,纵然他人老成精,又能上哪儿去揣测?不过……
“既然二王爷你都来了,那就直接进去吧。皇上之前吩咐过了,您来的话是不用特意通传的。”说完,他半侧了身子,让出路来给锦寰:“二王爷您请。”
”嗯,有劳了。”微微颔首,锦寰索性也不再多做纠结,抬手推开殿门就迈步而入:”儿臣参见父皇,给父皇请安。”他虽然是奉命前来,多多少少也有着给锦夜解围的意思,但无论如何都是在外人跟前,他总得把面子上的功夫给做足了。
“进来吧。”内殿传来锦夜一如往常的沉稳嗓音。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点隐约的古怪心理在作祟,锦寰竟莫名地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
“是。”垂首掩饰好自己眸底乍然外露的情绪,锦寰缓缓走进殿中,毫不意外地便看到了印象中的那一抹纤细身影。正是云无心。
她依旧是一袭素色单衣,墨色的长发笔直,柔顺至极地自双肩垂落而下,单就这样看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衣似蝴蝶发如流瀑”的赞誉。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个女子比起初见之时,几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那份外貌上的孱弱和娇怯荡然无存不说,连带着原本的呆板和矜持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只是维持着和自己父皇面对面站立的姿态而已,却是生生地站出了一股犹如利剑出鞘一般的凛然威严。不仅在气场上全然不输锦夜,甚至还在极为强硬地逼迫着面前的男人低头。这种形象,可不是他当日所见的卑微小使节能够表现地出来的。
看来,这两个人,大约是并没有能够谈拢啊。无声地叹了口气,锦寰突然就明白了锦夜方才语气中潜藏的轻松意味,自己果然来得很是时候呢。
“无心见过二王爷。”没有因着他的意外介入而表现出丝毫的讶异或者不悦,云无心中规中矩地退了一步,却是看不出半点异样地福了福身子,端庄而识礼至极。这一刻的她,好似是骤然敛去了通身的锋芒,少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倒是又恢复了那个木头美人的模样,直让锦寰看得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个女人,难道是在表演变脸么?人前人后的差别这么大,她到底是在甩花招还是真的不想惹到任何关注?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招确实管用就对了。至少现在,自己是对她真正产生兴趣了。
“云姑娘免礼平身吧。”难得地对一个女子这般和颜悦色,因着锦夜在场,锦寰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绕过她之后就径直冲着那仍旧兀自出着神的九五之尊一抱拳,朗声道:“儿臣不知父皇在接见使者,擅自闯入,还请父皇恕罪。”
这就是帝王的脸面。哪怕是他再急吼吼地命人传唤,一旦说起,总也是自己的罪过。换言之,如若他有一天铸下大错,只要自己是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那就免不了要站出来替他顶罪。不知为何,一想到这点,锦寰的身子就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用在这里,真是再应景不过的了。
“无碍,皇儿起吧。”伸手虚扶了一把,锦夜显然对他这么识大体的表现感到满意无比:“朕和云姑娘只是闲聊一二罢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若他再不进来打岔,那才是要出大事呢。
“皇帝陛下的健康乃是国之根基,如果连这个在您的眼里都算不得大事,那臣女也无话可说了。”不待锦寰开口接话,即墨无心就已经浅笑着出了声,那挂在嘴角的一抹笑容,毫不掩饰,连讽刺的弧度都是纤毫毕现:“倒是无心太过小题大做,既如此,便请皇上准许无心先行告退。”说着,她象征性地行了一礼,竟是不管不顾,直接就想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