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又圆又软的盾包着自己,让人天然保持距离。偏偏这个宇文恺说话作派不正,绝不怕让对方无言以对,非让你心里个应不可。
故而我不接话。
“宇文大人——”唐谦才刚要说话,宇文恺又把话接过去,“你心里是不是厌烦我得很,恨不得称呼我宇文混账?”
“宇文大人——”
“可是你还称呼我宇文大人,坦白说我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大人,只是太子府左庶子,营宗庙副监而已,你不觉得口是心非的很吗?”
“宇文大人,”唐谦淡淡的道,“唐谦卑微,自然要称呼大人,心中也绝对不敢腹诽,高低贵庶是生来注定的。您才华横溢名冠京华,纵唐谦地处偏僻也略有耳闻。天才都有几分怪诞,即便顶心顶肺的让人厌烦,人们也乐意容忍,这跟看猴儿戏是一个道理,谁让同我们常人都不同呢?”
唐谦生气了,我肯定,忽然觉得好玩儿,凉凉道,“唐谦,‘人言楚人沐猴则冠耳’,就这个意思?”
唐谦转过头,恭敬道,“玉公主说的是,奴婢知道了。”
我假惺惺,“哪里哪里,我一直不懂如何意思,今日你一提我才豁然开朗。”
宇文恺望着我们两个一唱一喝,忽然哈哈大笑,然后又是一揖到底。
唐谦瞪着他。
“唐姑娘伶牙俐齿,玉公主旁敲侧击,安乐受教,受教。”
他抬起头,却收起了笑容,眼睛忽然黑的吓人,“今日获益匪浅,多谢玉公主,多谢唐姑娘。他日定当再访。”
“恕不远送。”我道。
“不敢劳玉公主。”说完,宇文恺就扬长而去。
我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唐谦,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唐谦却等宇文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过头道,“宇文恺乃是隋开国功臣杞国公宇文忻幼弟,勋贵之后,其家时代为武将,诸兄并以弓马自达,英雄非凡。而宇文恺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和人对着干的孩子,誓不碰兵刃,所以遍览群书,弃武习文。偏偏他又天生博闻强记,聪明过人。若说走上文官的路也罢了,他又觉得文官无聊,所以去学营造建筑之术,号称绝不再碰圣人书目。”
“宇文恺是太子府的?”
“他在太子府任职,但是似乎和晋王关系甚好。”
太子、晋王,我心中默默念道,或者此刻杨广的狰狞面目和勃勃野心还没有显露出来,宇文恺居然敢周旋在这两个人中间。
“那这个宇文恺也算是个怪才了,我们刚刚对他,却是太不礼貌了。”
“这种人心中全无规矩二字,原本也没什么,但是以后若您成了晋王妃,他这样却怕会有麻烦。”
我吓一跳,没想到唐谦想那么多,“唐谦,连环不是说了吗,宫中已经准备怡公主和晋王的婚事了。”
唐谦看我一眼,眼睛雪亮,“玉公主,不到最后时刻什么也是未可知的,我不是说连环说的消息不可靠,但毕竟只是风闻,这宫中,事情诡谲变幻,往往难以说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