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养心殿那边低气压,这边启祥宫要轻松得多。
“哎呀,外面日头那样烈,走了一路过来累坏了吧?”皇后看着袅袅走入殿中景娴,笑眯眯招手,“就咱们娘两个儿,还闹什么虚礼?”
深宫寂寞。
随着年岁一日长过一日,且又无子无女,没人承欢膝下,即便尊贵如一国之母皇后,也终究免不了感到内心空虚,而恰好这个时候,景娴出现了——
刚开始时候,对于景娴,皇后是没起过什么旁心思,毕竟不是嫡嫡亲侄女,即便打定心思要帮持一两分,却也没太过放心头,可是随着一日日接触,李嬷嬷隔三差五禀报,和乾西二所接连不断闹出来动静……皇后却仿佛景娴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影子。
当年她刚进皇上潜邸时,比景娴还要小,不过是十一二岁年纪,大族培养出来心思成算虽有,可身子骨却到底没有长开,不仅比不得皇上第一个女人宋氏,比不得入门以来就一直颇受宠爱李氏——即便她们没那个胆子敢公然跟圣祖亲赐自己唱反调,皇上也不似弘历那般无视规矩,可是私底下却也没少被下绊子,争宠夺爱手段没少她眼皮子底下使……为了牢牢坐稳嫡福晋位子,为了不沦为其他妯娌笑柄,为了不让家族跟着蒙羞,当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
时光荏苒,如今她终于坐稳了这中宫宝座,可这命运齿轮却像是不肯放过她们乌拉那拉家一般,再度转到了景娴身上,只是比起有着祖宗家法护身自己,身为侧室景娴是处境为难——先是入宫大选遭了黑手,若不是得救及时,怕就就此背上了洗不干净黑锅,从而连累到乌拉那拉家整整一族;进了乾西二所门,屁股墩儿还没坐热,又婚之夜被撩了面子,弄了个里里外外不是人;好不容易安定了点,掌了内务,得了点实权,可得用人还没培养出几个,又被泼了好大一盆脏水……她们乌拉那拉家人就这样好欺负?
不管是出于合了眼缘,还是同族连枝,亦或是同病相怜,总之这一桩连着一桩不太平之下,皇后对于景娴,除了事关家族利益帮持之外,多了几分真心——
“还不赶紧过来?”
景娴有着前世阅历,和李嬷嬷提点,自然不会猜不出皇后心思。
虽然经过了上一世悲凉之后,让她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无伤虎心,虎欲夺人命,再没可能如同以前那般单蠢可笑,对于曾经付出过真心弘历,不会再有一丝别样情感,该图谋就图谋,该算计就算计;对于曾经诚心尊敬骨偶富察氏,不会再有半点臣服,该果断就果断,该反击便反击;对于曾经称赞过妙人儿高氏,也再没有一点艳羡,该出手就出手,该狠心就狠心;对于其他那些表面无争后院女子,是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生出什么同是落魄人可笑怜悯之心……可即便如此,她却也不会让自己因此被迷了神智,从而草木皆兵——
谁内里藏奸,谁满肚子坏水,谁看不得她好,谁想利用自己,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景娴分得很是清楚。
上一世会落得那般下场,虽然少不了有心人背地里下绊子,可是她也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自己刚直到单蠢程度,也不会如了那些人意,想起自己那时性子,景娴很能理解为什么皇后不愿出手扶持——毕竟没有什么靠山情况下,自己就敢一而再再而三自愿当那个枪杆子,屡次去戳那人肺管子,闹得家里跟着自己倒霉,如若还有着皇后撑腰,说不定会越发不知道分寸去忠言逆耳,从而让那位彻底恼了乌拉那拉家一门……
而且,话又说回来,如今她虽然吃一堑长一智,脑子清楚了,醒神了,对于很多事情也有着先知,能够起上一两分作用,可是这势力盘根错节宫里,若是没有皇后屡屡帮持,哪怕她脑子再好,也绝不可能事事顺畅如斯。
如此,皇后示了好之下,景娴自然懂得投桃报李,一来二去之下,二人关系便紧密了起来——
“姑爸爸就不怕宠坏了娴儿?”景娴仍然行了个礼,而后才就着皇后指着下手坐下,语气却十分轻松,还带着少有调皮,“万一娴儿是个不懂分寸,仗着姑爸爸宠爱,成天见得给您惹事,您可就有得烦了……”
“你呀……”皇后虚空一指,笑得很是开怀,“就你这么个鬼灵精性子,才用不着我烦呢!”
“那是!”景娴也不矫情,“我可是乌拉那拉家姑娘,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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