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娘娘?”
绵堇快步走进到薛卜的房门口,薛卜正好与貊逻从里面出来,见到绵堇马上行礼道:“太子妃娘娘。”
“将军不必多礼,”绵堇看了看左右,低声说,“听说薛卜将军传来捷报,咱们的大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貊逻和薛卜相视一眼,“是,薛某准备亲自迎敌!”
绵堇略略想了想,若是薛大将军转到西门亲自迎敌,想必能让那边敌军以为北城门已经备好兵力如是破竹。图锊更不敢轻易从北门进来,但若是这样的话,图锊就更会加派军队来西门这边,危机只是转移而已,而不能消除。
“薛大将军此计能拖几时?”
“薛某亲自带兵前去,必定能振奋大军,拖到明日早晨应该足够。”
“城外大军明日一早便能到吗?”
薛卜犹豫道:“有些困难。”
绵堇咧嘴轻笑,说:“绵堇有一计,应该能拖到明日午时。”
“何计?”
“只看薛大将军愿不愿意在绵堇身上一赌,这一赌也许会让太子一败涂地,但若是赢了,北门的大军自会不攻自破。”
薛卜微愣,与貊逻又是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胡须。
半个时辰之后,薛冲下令撤并,退兵到叶城内。那带领敌军的领队是图锊的亲信,名叫陈思,原本是周昱国的一个贱民,后来跟着图锊不过几年便当上了将军。
他与薛冲往来甚少,但也知道他爹在朝中位高权重,是位赤胆大将,今年提拔了不少年轻的将才和某称。只怕现在薛冲收兵其中有诈不敢贸攻城,只让人在城下几米处摆出准备攻城的架势。
薛冲一回来就看见貊逻,正准备大声询问一番做什么要在自己大得正酣畅的时候将自己喊了回来,还让士兵都退了回来。却看见一旁从马车上下来的绵堇,更是一头雾水了。他还以为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赢了,那边图锊的人自动退去。
可绵堇还没等他回答,就绕过他身后拿了他挂在马上的兵器,笑道:“听说薛将军武艺超群,常常让薛大将军都赞不绝口。”
“那是当然!”薛冲得意一番,却又问道,“那有怎么了?我一个人也打不赢这么多人啊。”
“将军少年英雄,自当血气方刚,打得赢。”
“说笑了说笑了,打得赢我还……”
貊逻拉了拉他的肩膀,“太子妃说你打得赢你就是打得赢,阿冲,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对方人多,你就怕了?”
“谁说我怕了!”薛冲往前站了一步,“我天天男子顶天立地,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行了,你可千万别怕。”
绵堇将他的兵器递给他,他愤愤接过,绵堇拍拍他的肩膀,故意说道:“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若是你一个人前去叫嚣一番,搓搓他们的气势,他们定会被你吓得半死。”
“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信你去试试?”
薛冲心知他们在用计,但却不知道用得什么计,只得拿了武器往城楼上走,“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我薛冲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貊逻,你拦住我做什么?让开让开!”
貊逻指了指另一边,使使眼色,“那边,薛将军。”
薛冲看了那边一眼,正是城门口处,他疑惑,“那边?”
貊逻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薛冲又看向绵堇,绵堇瘪瘪嘴表示貊逻说得没错。薛冲正要开口,绵堇却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打开城门!”
“啊?”
还不等薛冲反应过来,四周的将士也是一头雾水,绵堇又说:“除了薛将军以外所有人都退到城中!薛将军威武不凡,一个人便能胜过那些叛军!”
薛冲傻了,这是玩的什么?
绵堇微笑欠身,“薛将军,别忘了走出门之后记得叫嚣叫嚣,拿出将军的姿态出来,您的将士们可都看着呢。”
城门再次打开,敌军齐齐将武器指向门中,骑在马上的陈思抬手,正准备挥手攻城,却见门开了,却空无一人!放眼望去却只有薛冲一人从里面出来,手拿长剑徒步走到门口。陈思停住手,让所有人不许乱动。
薛冲停下脚步,手指他们,大喊道:“哪个有种的敢跟爷爷杀的,爷爷见一个杀一个!你们这群孬种!不必磨时间跟你们鬼扯,爷爷一个人就能干掉你们所有人!有种就冲进成来跟爷爷比试比试!看你们这群软骨头,拿着武器看不敢进来,我呸!”
“将军,只有薛冲一人叫嚣,这城里定有陷阱,咱们是不是静观其变?”
“现在雨大又落日看不清城中情况,不知道薛冲发什么疯,不过他没有计谋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咱们杀进去谅他也不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是!”
“等等!”陈思又将部下叫住,“薛冲又叫嚣了,你先去打探打探刚刚来的援军是谁。”
“是!”
城门内,绵堇和貊逻躲在一边静静观望,不过绵堇没想到薛冲这么一叫嚷还正是有几分震人。不想这大的雨来的的确及时,让敌军看不清城中动态也是老天帮了自己一把。
绵堇瞧薛冲喊完,那厮却不见动静。绵堇转头对貊逻笑道:“将军不如去城上看看情况如何?”
“城上勘察兵自会下来通报。”
“不了,”绵堇挽起来的时候被大湿的衣袖,“那些勘察兵看不到那样远的地方,雨大迷眼,还是由将军亲自上城楼看看才是。”
貊逻正疑惑,却见绵堇一副笑颜,拿了武器便按她的吩咐上去城楼。已经入夜,此刻又是大雨瓢泼,薛冲还站在雨中早已冰冷了他的战甲。别说是对方敌军的行动了,这样的天气本就不易守城,更别提这时的城门正大大方方地打开,就好像是叫对方将士快点来占领一样。
城上是望不到叛军的大军,只有那图字的旗帜在大雨中央央垂头,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见一些。不过陈思派遣来的探子却能将城楼上的貊逻看得一清二楚。
低头潜入自己军营,“将军,城楼之上站着的正是貊逻将军!”
“果然是他!”陈思下令道,“大雨来袭,又是冬日,你吩咐将士们收兵回营,等到明日一早我们在攻进城去!”
“将军!这大雨来的是不很及时吗?”
陈思微愣,反问:“此话怎讲?”
“将军想想,薛卜调来的四万兵已经被咱们杀了一半以上,现在正是大雨让城中人无法知道我们的位置。咱们不如乘着晚上,叫将士们准备,先叫一小队士兵冲进城里看看情况如何,若是城中没有陷阱咱们就冲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可,”陈思否决,道,“薛冲能站在大门口叫嚣必定城中有诈,他能有那个脑袋想出这个计谋来?若不是貊逻他只会乱杀一气,不必试都知道他们应该准备好了埋伏。”
“可是将军,这么大的机会,若是他只是虚张声势的话……”
“她的确是虚张声势!不过是引蛇入洞!我不会上貊逻的当,让将士们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必为图锊将军取下叶城!”
叶城的西门关上,薛冲浑身透湿地回到城中,绵堇一边喝着热茶一看望着他一脸狼狈的黑脸。倒了一杯茶给貊逻,又倒了杯茶给他,“薛将军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让将军站在大雨中干淋着,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薛冲将长剑放到桌上,看他们两个,说:“你们俩玩什么呢?叫我出去,那些个人也不过来给我杀,还让我站了这么久连个敌人都没杀,冻死了!”
绵堇掩笑,“今夜就请薛将军好生休息,明日再杀敌不迟。”
“不迟?我都急死了姑娘还不迟?你们是不知道啊,图锊那老家伙见北城门进不去就不停往这边调兵,现在不多杀几个明天天亮了还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不行,”薛冲想来想去就不安心,起身拿了武器,“我得盯着他们好好守住城门,不然半夜进来了就坏了!”
“阿冲,少安毋躁。”
“我说貊逻你怎么这么镇定?”
貊逻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镇定了?”
薛冲想了想,坐了下来,“那也是,以前跟西平打仗的时候咱们都快被全灭了你还镇定得像我们要赢了一样。”
“最后没赢不是也让你全身而退了吗?”
“最后咱们还是赢了啊!”
“好好,那是最后的最后。”
薛冲赌气道:“那还是赢了!”
绵堇见他们这样觉得好笑,这将军一身武艺,冲锋陷阵杀敌无数都不怕,现在跟兄弟说话却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看了那样多的男子,就连熙炎都没有这般让她觉得可爱,这样的人却是夏姐的敌人。
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绵堇又说:“薛将军尽管安心休息,明日午时之前,他们不会攻城。”说午时之前,绵堇的确是说了大话,她也不敢保证陈思什么时候来攻。她对陈思半分都不知道,午时之前也只是求个安心。她还要做下一步打算。
“明天咱们的大军肯定就到了!他们攻就攻,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
“阿冲,你切记不可莽撞行事,一切要小心。”
“貊逻你别老像个娘们儿似得!绵堇姑娘都不像你这样啰嗦跟个老妈子似得!上战场打仗还管小心不小心?小心就能多杀几个人了?”
貊逻与他沟通无力,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出去。绵堇也起身行礼,说:“那就请将军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好奋勇杀敌。”
“我不睡明天都能杀敌!”
绵堇微笑,转身出去。
第二天绵堇刚刚起身,门口便有人叫道大雨转停,他们准备应战了。再过一会儿,巳时刚到,绵堇走到貊逻身后,看了看站在城楼之下的大军,“陈思整装待发,咱们的计划可行吗?”
“不行也得行,不然西城门必破,太子必死。”
绵堇抓紧胸前的衿带,深深吸一口气。陈思仰头一愣,侧头问道:“城上那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妃?”
“回将军的话,正是她。”
陈思拉了拉缰绳往前走了两米,“素来咱们金国女子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太子想退兵,也不用将自己的太子妃放在这城楼之上给咱们远离王都的将士们如此欣赏啊!”
此话一出,便惹来城下几万大军的嗤笑!绵堇脸色微变。
“陈思!贱民就是贱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冲,不要与他争吵。”貊逻低声说道。
陈思反笑起来,又说:“如此佳丽放在你们这群将死之人手里太可惜了,等我攻下叶城,就让太子妃来伺候伺候咱们兄弟!”
四周又是一阵大笑,笑得让人发麻!薛冲正要发作,却被绵堇拉了一把,绵堇上前高傲地垂视他们,太阳已经破云而出,约莫巳时二刻。她的视线停在陈思脸上,羞涩一笑。
陈思震惊!一时看得呆了!
绵堇满面羞红,双眼如波,尘世间的一切她都不在乎,站在这座城池之上,她看认清自己心中所想。昨夜无法入眠的种种在心头浮现,她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她将头上固定住盘发的青鸾双飞取了下来,散落下的还有她随风乱舞的长发。她的脸宛若月光,她的眉柔情似水,她的眼有情似无情,她的唇比胭脂还红比芙蓉还清。
扬手,一阵寒风侵蚀过来,白色的风氅从城楼上落下,露出她锦绣衣冠。
“太子妃这是……”
貊逻伸手挡住薛冲,心中也是疑惑,与计划的有些不同。
绵堇眨眼莞尔一笑,抬手,长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城下将士一片嘘声,绵堇却得意地笑道:“你们,想看看我这件衣服下面是什么吗?”
一瞬间人声鼎沸!薛冲急急地望着一脸沉默的貊逻,“这搞什么啊!”
绵堇抽掉自己的衿带举过头顶,城下的将士们的眼睛都盯着绵堇的手中,举过城墙,直到绵堇将衿带放开,让它随风落下。绵堇微微开口,“将你们手中的武器放下,我就让你们看看这衣襟下的样子。”
陈思大惊,身后哐当的声音铺天盖地!他急忙喊句谁敢,声音却被这阵兵器掉落的声音完全掩盖住。
绵堇满意地看着陈思,陈思一手拉住缰绳一边喊道:“你们谁敢听命与她!本将军就地正法!”将士们一阵骚乱。陈思抬头望着绵堇,绵堇依旧满脸娇羞。这女人胆子真不小!
绵堇扬手一甩,外面的长裙就抛了出去!
“哗——”
华衣之下,阳光反射出白色里衣的光泽,绵堇脸上更红一分。
“哦!这可真是精彩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少爷,不要将责任推掉,少爷本就来得晚了,不然青鸾双飞雪这时一定拿到了。”
这段对话的人是简夜和玄玉,简夜手持一把折扇,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云上俯视着叶城的一切。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因为他玩的忘了时间,只得踏云而来,却不料正要下来进城便看见千万大军挡在叶城门口,城上竟然还有位倾国倾城的姑娘,而这个姑娘正在大军面前宽衣!
简夜无奈地扇了扇扇子,“虽是这么说,但看看戏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少爷,咱们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再慢一点也没关系吧。”
“少爷……”玄玉深知,只要是简夜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上不太会被改变,更何况有个这样的女子在城楼上,说不定他的这位少爷还会看不下去出手相助一番也是极有可能的。
玄玉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城上的姑娘将自己的衿带扔了出去,不禁叹息,正要侧头再劝劝简夜,眼中刺进一道光线。太阳不知何事已经完全露出了脸,照在金饰上的光辉让玄玉都不禁眯起眼睛。
“哦,”简夜睁大眼睛,“外衣都抛了下来!”简夜兴奋地喊道,“现在的朝代女人都这么开放吗?哈哈!”
玄玉想了想,很严肃地回答道:“这个时空的朝代分为很多,这个国家的女子应该十分保守才对。”
“这叫保守?”简夜指着下面,“这要是保守的话,不如我去找她说说话?”
“少爷!”
“说笑说笑而已,”简夜咳嗽两声,站起身来,“这就进城去,青鸾双飞雪的下落确认了吗?”
玄玉拿出仙器又探了探,“最后消失在两日前的叶城,应该还在城中。”
“那走吧,青鸾双飞雪啊,真是麻烦。”
“少爷……”
简夜转头,“又怎么了?”
玄玉瞪大了眼睛,“少爷,虽然玄玉不曾见过,但却听过许多这样的描述。说青鸾双飞雪乃是青鸟为身,眼镶钻嘴含尾的步摇。”
“是啊,怎么了?”
“少爷,您看看那女子的手中。”
简夜走到玄玉身边,定睛一看,鸾鸟展翅,如同要朝着天空飞翔一般,简夜也觉得那一瞬间的耀眼。勾起一抹笑来,“就是它了!”简夜笑着正要腾云下去,玄玉又说:“可是少爷,这个,这样好吗?”
“什么?”
城下的将士们已经是鼎沸,薛冲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掉了!一把抓住貊逻的肩膀,喊道:“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这算什么鬼计划啊!”他又侧头对一边看得口水直流的士兵咆哮道,“还不去给娘娘拿件风氅过来!”
貊逻环着手,脸比薛冲还黑,他与薛冲对视,平静得出奇,“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计划。”
“什么意思!”
貊逻闭口不语。
绵堇抬起水袖,向城下的将士们招了招手,笑道:“你们想看看这件衣服下面是什么样子吗?”绵堇指着陈思,歪头笑着,“想看的话,就将你们的武器……”
“轰隆——轰隆——”
“啊!”
绵堇吓得连退两步!突然一道晴空霹雳划过,直直落在绵堇面前的墙壁上面!燃火瞬间冒起火星!
“娘娘!没事吧!”貊逻急忙扶住她。
“没,没事。”只是一瞬间冒出火星而已,不过,城下马匹嘶叫,天空骤然变黑,一层又一层的乌云越堆越厚,发出紫色的暗光,厚厚的层云之中变成漩涡一般像从外向内转动亦又是从内向外转动。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你看着像是一般变天么?”
薛冲急忙挡在绵堇和薛冲之间,“貊逻!你的手!放哪里啊!”
貊逻微愣,薛冲一直盯着他扶在绵堇手肘处的手,貊逻并不听他说话,仰头望天。紫色的漩涡越来越逼近,似从天而降,他又望向看着城下敌军的绵堇,敌军也是纷纷仰头盯着天空不详的变化。
“娘娘,这里危险,还是先去到下面吧。”
“哈哈哈!”城下传来一阵笑声,陈思拿剑指着变幻着的天空,“连天都惩罚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了!老天爷都霹雳助本将军,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你们这么喜欢那女人是不是,你们谁第一个打开叶城的城门等攻下叶城之时本将军就将那个女人赏给你们!”
“哗——”陈思的话大大振奋了他的士兵的气势!离午时已经不远,绵堇眺望,他们的大军这么还不到,就连皇宫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轰隆!”
一道霹雳落在陈思的马骑足前挡住陈思待发的脚步,马骑骚动,前蹄腾空仰天长嘶!陈思紧紧拉住缰绳,还没让马骑安静下来,第二道闪电已经从天上掉落下来!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接二连三,连续不断!
城下一片惊乱,陈思骑着马一边拉着缰绳不让自己掉下去一边向他的士兵大喊:“都给我镇定!不准退后!往前!马上进攻叶城不容后退!”
士兵们拿起武器向叶城大门直冲!几道闪电齐齐落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无法前进!天空的紫色闪电光芒越来越亮,整个半边天都被渲染得比紫罗兰还要亮丽的丝线。落下的闪电在地上击打出一个个洞来,士兵们惊慌作一片,纷纷退后不前,就连陈思都稳不住坐下的马骑了。
不过薛冲现在没管城下那些人怎么样了,拿了士兵拿过来的风氅就往绵堇山上披,“虽然你不是真的太子妃娘娘,但也是个姑娘家的,这么多人面前露面以后谁还敢要你!”午时已过,大军却迟迟还未来,他们就快撑不住了。
绵堇推开他递过来的风氅,顺手将身下白色的纱衣脱下!
“你这是做什么!”
绵堇将纱衣扔到一边,急急看着城下的动静,“我可不是发神经才这么做的,貊逻马上让将士们准备迎战,这雷来得奇怪,所谓天灾,不得不防。”
薛冲呆呆地站在一边,看见绵堇身上穿戴着整整齐齐的衣装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绵堇一手将长发绾起,将青鸾双飞雪固定在脑后。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绵堇期待地向更远更远的地方眺望过去。
“来了!终于来了!”
“啊?”薛冲不解地看着绵堇突然露出喜悦的脸,顺着她的眼睛看去,“大军来了!”薛冲愤然拿起长剑对貊逻喊道,“大军来了,咱们的大军到了貊逻!马上去给薛卜将军报告,其他人随我下去出城迎战!”
绵堇退后几步靠在墙上,胸口吁一口气,终于还是到了,好险。她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之前又被带了起来,“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随我下去,城上太危险了。”
是貊逻,绵堇站起来,已经有弓箭射了上来,她点点头,匆匆走下城楼。只是一片战争爆发,他们却没发现刚刚还不断落下雷鸣被厚厚紫色云朵覆盖的天空之上,已经破开层云,露出来太阳的光泽,同时也迎来了皇宫中传来的消息。
绵堇一下城楼,薛冲就冲过来嚷道:“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传位于太子殿下!太子已经将丞相抓住,令派薛元罂前来助阵!”
“那真是太好了,阿冲,我将绵堇姑娘带去安全的地方,你要打赢这仗!”
“那是当然的!陈思现在都吓破胆了,不足畏惧!”薛冲拔出剑准备上马,绵堇眼角余光一过,急忙跑向薛冲,“小心!”
“娘娘!”
貊逻斩断朝他们飞来的箭,绵堇还没反应过来貊逻就迅速将她拎起来扔上了马背。薛冲一击战击将那个射箭的人砍倒,貊逻跨上马背扬鞭而去。
“这样就可以了吧,少爷?”
简夜沉默地看着下面打成一片的人们,差一点就错过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不在意,熙炎,差一点就让你悔恨一辈子了。
“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那姑娘进去城……”
“玄玉,”简夜打断他的话,反问道,“熙炎现在在天宫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他看见刚刚那一幕,玄玉,你说会不会把这些人都杀了?”
玄玉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少爷,刚才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的好。”
“呵呵,也是啊。”
“不过少爷,咱们还是得先拿回仙器才是。”
“等他们打完再进城也不迟,”简夜沉默,“已经知道下落了,便不必太着急,只是有些,对不起熙炎。”
周昱国仄关,梁珪已经准备好仄关十万大军守备仄关,从叶城传来的消息金国虽战乱还未平定,虽不知道金国的打算,但既然知道他们有攻打过来的打算,就要时刻准备。
夏仲晚换上一身白色轻甲与云木站在仄关里面,看着手中边界的地图,夏仲晚指着地图对云木说着什么,云木只一旁默默听着。等夏仲晚说完,他才指着地图说:“若是没有存粮,我们只能退到寥城。”
“是,仄关只是沙漠中的一座大门,若是真的开战,只能退兵寥城。”
“金国攻下这里也没用,这里只是为给援军提供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而已,是吧。”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才更要守住这里。”
云木又低头看了看地图,说:“几日了,阿司没有醒,绵堇也没有消息,你我却还是如此镇定。”
夏仲晚轻笑,“叶城门口的兵不退,我们进不去,着急也没有办法。”
云木低头不语,阳光正热,一声马蹄踏来,“报——”
是叶城的探子,夏仲晚急急走上前几步,只听那人拜礼道:“禀报副统领!我们进不去叶城,里面的弟兄说,在叶城城门上看见绵堇姑娘出现,不,不过绵堇姑娘她……”
“出什么事了?”
“绵堇姑娘她称自己为金国太子的太子妃娘娘,并且拿了金国丞相弧懿?波韦的人头来叫图锊退兵!”云木放下地图转身过来。
“不可……”
“不可能!”城楼另一边,云木几步走到云司面前,“你醒了?”
云司只穿着单薄的内衣,披着件黑色披风,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出来了。他推开他的手走到勘察兵面前,拉住他的衣襟,双眼的红丝密布,“不可能!绵堇在哪里?她不可能成为金国的太子妃!不可能!咳咳咳!”
“阿司!你不要激动,”云木扶住他,“你的毒刚刚解,这里风大,进去再说。”
“不要阿木,带我去找绵堇,阿木你带我去叶城,我要见她!她在金国这么危险,你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你不是与她一同去的吗,为什么不带她回来?阿木!”
云木无可奈何,看着云司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眼泪,他没有办法拒绝他任何要求。
“不许去!”夏仲晚低低一吼,“你们都不许去。”
云司愣住,夏仲晚走到他面前,“并州刺史大人,未将仄关副统领夏仲晚见过刺史。刺史身中漠干一时半刻无法复原,就让未将替刺史去一趟叶城。”
“你,仄关副统领你要替我去?”
“是,请刺史保重身体。”
云司稍稍平静一些,却说:“不,我也要去!金国内战,绵堇的生死没有人可以保证,我要去救她回来!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那我也跟你一起。”
“你留下来,”云司说道,“阿木,你走了这仄关谁来守?”
“阿木,你知道的,我是跟你才来这里的。”
云司顿了顿,双眼更红,“好兄弟。”
几日之后,绵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金国的皇宫了,看着这张华丽的大床,是太子的宫殿。她微微闭了闭眼,昨夜是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在貊逻的马背上,很累很累,看见皇宫的时候已经累得睡着了。
“娘娘,您该起来了。”
阿乙喏?绵堇抬头,床帘已经被人拉了起来,“娘娘,已经醒了吗?那太好了,娘娘已经睡了两日了,自然起得早。”
绵堇有些木讷,沙哑着喉咙说:“阿乙喏?”
“是,娘娘请吩咐。”
“为何叫我娘娘?”
“娘娘贵为太子妃,奴婢自然唤娘娘为娘娘啊。”
绵堇甩了甩头,说:“过了两日却也是连宫里都传开了,在叶城城门上我不过是权宜之计,太子并未封我为太子妃,我也不配当金国的太子妃。”
阿乙喏一脸不解,将衣裳拿了过来,说:“可是娘娘,太子是昨日才封娘娘为太子妃的啊,而且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允许。”
“昨日?”
“是啊娘娘,太子已经昭告天下,封绵堇姑娘为太子妃。等娘娘身子好了就行册封大典。”
绵堇醒了,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怎么她睡了两天就变成这样的状况了,真是头疼啊。绵堇微微向后倒,好无力。
“娘娘,您怎么了?”
“头好晕。”
“娘娘本就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太医开的方子才吃了一副就发生这种事情了。娘娘此次劳神过度才会晕倒,如今宫中已经安定下来,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绵堇闭上眼睛,“谢谢。”
阿乙喏忙跪了下来,“娘娘是主子,奴婢照顾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请娘娘不必言谢,这实在折煞了奴婢啊!”
绵堇微微睁眼,坐起身来,“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我没让你跪啊。”
“娘娘,您应该称自己为‘本宫’。”
“你先起来好不好?你不是要为我更衣吗?”
“是,不过还请娘娘自称‘本宫’的好。”
绵堇咳嗽两声,脸色沉了下去,说:“阿乙喏,想不想自称本宫是我的自由,我不是你们的太子妃,你也不必称我为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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