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年前,金国金国叶城,几匹骏马,两辆货车,云司蒙着自己的脸躺在货车上睡觉。马骑上一位公子,沉默寡言的便是云木,而货车上驾马的人便是梁珪了。叶城大门口望去,正有一位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的帅哥正与士兵说笑,身后还站着个丫鬟,那便是打扮成男人的夏仲晚。
“喂,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让我们进去!老板还等着这批货呢!”梁珪坐在马车上冲着夏仲晚吼道。
“你喊什么喊呀!”夏仲晚身后的丫鬟朝梁珪嚷道,“官兵大哥检查呢,你急什么急啊,急也没用!”
“珮儿,一个姑娘家的,别老在街上跟别的男人说话。”夏仲晚手拿一把扇子,大冬天的,还装作翩翩公子。
梁珪大笑,“听见没听见没,挨骂了吧,哈哈!”
珮儿瞪着梁珪,向夏仲晚低头说:“是公子,珮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还不跟我进城,拖了这多日才来,不知道姑舅他们怎么样了,快走吧。”
“是,公子。”
梁珪笑着驾着货车进去,官兵上来盘查,案例看了看他们的货物,又问了几句,后面一句排起了长队。云木扔了那官兵一锭银子才将他们放了过去。
“真是见钱眼开啊,怎么这招在哪里都管用?”
又走一段,云木将马骑到梁珪旁边,“在前门驿站住下。”
“是,将军。”
“喂,这位大哥,我家小丫头将脚扭了,搭个便车成吗?”夏仲晚拦在他们面前笑道。
云木无力地说:“都进来了,能用个别的法子吗?”
夏仲晚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扇子折起来,走进云木,说:“这位公子,你方才说什么了,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云木看夏仲晚一脸兴致勃勃真不好意思泼冷水,但是陪着她演戏更麻烦,于是附身,正要将她抓上马背,她却用折扇打掉他的手,躲开了。珮儿已经坐到了后面的一辆货车上,夏仲晚反笑,“多谢公子了,不过两个大男人同骑一骑不太好吧,我就坐在你们货车上就好了。”
说着,夏仲晚就坐到梁珪身边,云木表示自己拿这个女人没办法,拉了拉缰绳继续前进。
“呵呵,副统领啊,你说你演戏演得这么起劲儿干嘛,云将军好像很不情愿跟咱们演戏啊。”
夏仲晚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不解地喊:“副统领?”
夏仲晚依旧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梁珪又喊了一声,夏仲晚却还是保持表情不变。梁珪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哦!瞧给我忘了,这位公子。”
“壮士请说。”夏仲晚这才开口。
“你说咱们背着大哥出来,他要是发现了会不会等我们回去全给我们军法处置了?咱们这是不是叫擅离职守?”
夏仲晚悠悠扇着扇子,说:“大家都一样,有什么怕的。”
“我没怕啊,”梁珪两眼放光地说,“我是觉得刺激!我还没违背过军令呢,觉得特刺激!”
“是吗,梁珪啊,我突然觉得把你叫上这个决定才是特刺激!”
叶城闭城四日今日开门来往的人甚多,他们才得以混进来。云木找了家离皇宫比较近的客栈住下,他们的货物都扔给了梁珪出去变卖。为了那些货物,云司用光了身上的银子。幸好梁珪带了些银子,夏仲晚还有些首饰,不像云司,什么都不带就算了,还带了一车的药。
打点好一切后,已经入夜。云司一醒来就嚷着要去闯皇宫救人,话还没说话就被夏仲晚塞进了个馒头堵上嘴,顺便推回了床上。
“小姐!云大人身子还虚弱,您不要太用力啊。”珮儿着急地扶着云司。
“就是就是!这么凶!绵堇怎么有你这么凶的姐姐!”云司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抱怨。来这里的路上,夏仲晚知道是云司实在悦己满园认识绵堇的,之后来这里上任的路上救了绵堇。云司和云木也知道夏仲晚就是悦己满园曾经的花魁娘子,仲夏,也是绵堇的恩人。
已经换上女装的夏仲晚坐在一边指着云司,说:“云公子,你若是再乱喊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下次小女就将你打晕了送回去,免得坏了事。”
“阿木!你看她!整天要挟我!”
靠在床边的云木很无奈,眼睛看向一边,他能不说话吗?
云司见云木不理他,就朝着珮儿说:“珮儿,我饿了。”
“大人一日都未进食,珮儿去叫小二弄些吃得来,大伙都一起吃点吧。”
“恩,快点啊。”
自从云司中毒之后就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云木知道他本来就是孩子性子,不过最近这么严重他有些无力了。坐在云司旁边,云木说:“阿司,我知道你担心绵堇姑娘,但是你身子还没好,不要急。我们还是先打听打听消息。”
“阿木你太没意思了,”云司一手搭在云木的肩上,“打探这种事情就让我去嘛,你看我这么虚弱,别人肯定不会怀疑的。”
“阿司。”
“恩,这个办法行啊,”夏仲晚点点头,“既然云大人这么心急,让你待在房里你只怕会跟着我们出去,不如就云刺史出去打探打探,咱们暗中保护即可。”
“不可,太危险了。”
夏仲晚笑道:“不危险,这个时候正是不危险。”
云木觉得自己好像又要跟夏仲晚演戏了。
此时的叶城皇宫中,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门口阿乙喏保持着推门出去的姿势,走廊的红灯笼一直通明,没有风火烛也不会摆动。
一声咒语,短短几个字,一道微光,短短一瞬,镜中浮现出来的人却足以让绵堇涨红了的双眼滚出热泪。
手指颤抖,抚上冰冷的铜镜,呼吸出的热气变成白雾飞走。是他,她不敢想不敢念的人,就在离他咫尺的地方,她摸着她的脸,他却感觉不到。熙炎闭着眼睛,睫毛长而浓密,好似有风在吹动。他的长发竟是冰蓝色的,一股寒风吹进绵堇心底,是那样的美,比她看见他在凡界的时候更要美。
“他瘦了,”绵堇噗嗤笑了出来,“都说过神仙也得吃点东西的,他却怎么都肯定吃。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他吃东西,如今又瘦了。”
就这样的一张脸,曾经就躺在自己的面前啊,抱在自己的怀里。这张脸上的眼睛会死死盯住她,这张脸上的嘴巴会捉弄她,取笑她,讽刺她,还会温柔地问她的唇。是冰凉的,却也是温暖的。
熙炎微微睁眼,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绵堇看见他眼中的悲伤和无尽的思念。原来熙炎的眼睛也不是红色的,而是浅褐色的,她记住了,她想永远都记住,她爱的人的样子,就算十年二十年她都能记住。
绵堇笑得欣慰,拂袖擦了擦眼泪,简夜手一挥,绵堇连忙侧头,“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没有,谢谢你。”
“我知道你想回你的国家,我也不想看见熙炎心爱的女子真的当上太子妃。我助你回去。”
绵堇与玄玉同时愣了愣,但绵堇是惊喜,玄玉则是惊讶。
“少爷,这,咱们拿到法器之后不宜还在凡界停留啊。”
绵堇平复一下心情,轻轻说道:“这就够了,你们是仙,我是人,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自会有逃出去的办法。”
简夜微笑,还是点了点头,转头对玄玉说:“玄玉,将那个给我。”
玄玉不解地看着简夜,简夜对他使使眼色,他才会意过来,“可是少爷,不,是,少爷,属下知道了。”
简夜拿过一个小球在绵堇面前,“弟妹,你过来看看这个。”
绵堇上前一步,只见简夜手中的小球突然发出巨大的光亮来,刺得绵堇一瞬间晕了过去!
时间在下一面恢复,阿乙喏关门的动作连贯起来,她从厨房拿来些山楂进来,走到内室才看见趴在桌上的绵堇。
疾步走过来,将山楂放在桌上,她推了推绵堇,“娘娘,娘娘,您睡着了吗?”
绵堇听见有人叫她,动了动身子,烛光映入眼睛,大脑中嗡嗡作响。阿乙喏又说:“娘娘是累了吧,这药都喝下了,还要这些山楂吗?”
“嗯?”绵堇呆呆看着盘中山楂,问道,“方才,有人来过了吗?”
阿乙喏看了看四周,说:“没有人来过啊娘娘。”
“是吗?”她取来一片山楂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口中的药味儿好像基本没有了。只是她好像记得,有谁来过了,然后与她说了些什么,拿走了什么,自己看见了什么,然后……哭了?
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眼角,有湿湿的感觉,难道,“是梦吗?”是这么的真实,自己却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娘娘累了,脸色这样差,”阿乙喏过来扶她,“早些休息吧,奴婢明日给娘娘多准备些补品来。娘娘脸上毫无血色,这几日还是多多静养才是。”
“方才真的没有人来过么?”绵堇反手抓住她的手臂,期待她的回答,但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坐在床上,绵堇脑中还是努力去回想,然而始终什么都没有想到。
皇宫外面的街道上,简夜衣冠楚楚贵气逼人地走在一条人不多的街上,手中把玩着青鸾双飞雪,身后是玄玉紧紧跟随。他笑道:“玄玉,咱们明日帮绵堇离开这里。”
“是,少爷。少爷既然想帮那位姑娘离开,又为何要消除她对我们的记忆?”
“我只是完成她一个心愿罢了,”简夜将青鸾双飞雪收入怀中,“她已知我们是天族之人,消除她的记忆只是依照天规。”他本想连同对熙炎的记忆一并消除,也好让她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活下去,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但却没想到她身上早就被熙炎施了法,除非熙炎本人,其余不能解除。
玄玉心中也正想到这里,“那少爷,何不连十七皇孙的记忆也一并除……”
“玄玉,”简夜打断他的话,微微笑道,“这几日我们先留在这里,你张开结界,千万不要让天君发现异样。”
“是,属下遵命。”
简夜继续往前走,隔壁那条很热闹的街道上,云司穿着金族的衣裳在街上走过去又走了过来。耳尖地听见有几个人在讨论叶城被封的事情,他默默走到他们旁边的一个摊在上,假装看东西。
一说:“咱们这下暂时应该不会再打仗了吧!皇上都传位了,等太子继位,咱们就太平了啊!”
一说:“可不是!这就算要打仗也不会打到叶城来呀!”
一说:“内乱刚刚结束,要打也是打周昱和西平,还有边界的小族!”
一说:“周昱这可不一定了,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太子封的太子妃可是来自周昱的?”
一说:“我也听说过!还说那日在西城的士兵不是杀了就去发配了,就是因为看见那位娘娘的玉颜,让太子大怒啊!”
一说:“不会吧!怎么样的美貌能让太子发这么大的脾气?真是红颜祸水啊!”
一说:“你才祸水!要不是娘娘咱们叶城早被敌军杀光了,还等你我在这里闲聊?”
一说:“那又怎么样?女人本就应该在家里带孩子,就算是娘娘也不应该来打仗,碍手碍脚的……”
“这几位大哥,”几人齐齐抬头看向云司,云司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他们的酒桌上,笑道,“刚才见几位大哥消息灵通人脉广大,不想,几位大哥今天的酒钱小弟就包了,只是想向几位大哥打听一件事情。”
一人看了看银子,说:“你要打听什么?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云司又拿了一锭银子来,“只是今日叶城大开城门我才能进来,所以很好奇前几日叶城里面发生的事情。不如几位大哥说来听听,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那几人是粗汉,看见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一人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坐坐,哥们儿一起喝一口,咱们慢慢聊!”
云司含笑,坐了下来。
一仗之外的面瘫上,折扇打开,面前的面冒着热气,珮儿倒一杯热茶递给夏仲晚,“小姐,喝茶。”
夏仲晚拿过来喝了一口,梁珪看她还扇着扇子,好笑地问,“小姐啊,这么冷的天气,你还很热吗?”
“啪!”夏仲晚敲了敲他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说,“这叫风雅。”说着又将视线放在一仗外的云司身上。
珮儿又倒了杯水递给云木,不敢看云木的脸,小声说:“公,公子,请喝茶。”
云木微愣,接了过来,却没有喝。
“你给我茶的时候这么没说‘请’?”
珮儿被夏仲晚问得手忙脚乱,半红着脸说:“那那那,那是因为跟小姐比较熟,小姐不计较这些,所以,所以珮儿随意了,请小姐不要责怪。”
“我没怪你,你脸红什么?”
这么一说珮儿的脸更红了,侧过头,瘪嘴说:“小姐你调侃珮儿!”
夏仲晚眼睛不离云司,继续说:“情窦初开?这样不好啊,珮儿。”
“没有的事!”珮儿站了起来,赌气地说,“是,是平日见的都是梁珪大人这样的大老粗,突然来了两位翩翩公子,珮儿一时紧张而已!”
梁珪大笑起来,“哈哈!小丫头你也太紧张了,快坐下,别让人发觉我们了。”
珮儿等他一眼坐了下来,正要开口解释,就听那边大喊了一生,梁珪刚吃进去的面都喷出来了!
“你说什么!太子妃!不可能!”
“你嚷什么嚷啊!”粗汉将云司拉了下来,继续说,“这件事在叶城开城门的前一日皇上就昭告天下了,这全城人都知道了,你怎么不知道?”
云司懊悔地说:“我怎么知道啊!我要知道还能来问你们吗!”
“这两天大伙都吵得沸沸扬扬的,你难道走在大街上听不见不成?”
“我听得见能这么激动么?”这不是废话么,他一直都在睡觉,哪里听得见街上别人议论什么啊!
粗汉愣了愣,大笑着拍着云司的肩膀,“你这小伙子这够逗得!”
云司才没心情跟他笑,又问,“那现在太子妃已经册封了吗?”
“封是封了,不过好像还没行册封仪式。”
“为何?”
另一个粗汉接话,道:“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赶紧说。”
粗汉不慌不忙地灌了几碗酒,凑过来一些,神神秘秘地说:“听说啊,太子妃身体不好,叶城这一闹的,越发是不行了,这回宫之后一直都昏迷不醒。”
云司脸上一片阴霾,自从救了她,先是掉了孩子,又被阿纳希塔?昂追杀,刚回仄关就来了这里。还没几天金国又内乱,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啊。
“喂!小伙子,你做什么不做声了?”粗汉凑近他嗤笑地说,“看你也是周昱国的人吧,该不会你跟那太子妃以前认识?不会你们俩……”
咚地一下云司站起身来,脸上闪过慌张的神情对他们说:“各位大哥,与你们详谈甚欢,不过天色不早了,险些忘记家中妻子还在等候,这就告辞。各位大哥继续喝酒继续吃肉,咱们有缘再会。”
一说:“哎!怎么说走就走了这真是,没意思啊!”
一说:“咱们继续,继续!”
云司快步往回走,脑中马上闪过很多片段,他不知道绵堇现在怎么样,也许还在晕迷,也许醒了但是正在想办法如何逃出来,或许被那个太子逼迫。他该怎么混进皇宫,怎么将绵堇救出来……
“阿司!”
“啊?”云司惊过来,才看见拉住他的云木,“阿木?你怎么在这里?”
云木绕过他在旁边的面摊上坐下来,“吃点什么?”
云司不解地看着这桌优哉游哉的人,走过去看见他们一个吃面一个喝茶还有一个无所事事。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能有点紧张感吗?绵堇都成金国的太子妃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面?”
夏仲晚摇着扇子说:“恩,我们知道了。这不是在计划怎么进宫了吗。”
“怎么进去?”
夏仲晚说:“不知道。”
云木说:“见机行事。”
梁珪喝完面汤,说:“我吃饱了,咱们干不干?”
夏仲晚微笑着看着他们,唇齿不动,说:“晚上行动,梁珪,你备好马匹,咱们要是闹得太凶了,你就给我们收尸吧。”
梁珪咽下一口口水,珮儿慌张地说:“小姐,你可别吓我,珮儿胆子小。”
云司叹气坐了下来,“老板来碗面。”
梁珪愣愣地看着云司,又看了看夏仲晚,“老板我还要一碗!”
可是到了晚上,梁珪和云司准备好了马车在皇宫西边的侧门口等待。天斗亮了夏仲晚和云木才回来,不过没带回绵堇。
还不等云司追问,云木就和夏仲晚回到马车上让梁珪赶紧驾马会客栈。
“金国内战刚刚结束,太子应该想到我们会乘此时宫内还未平静混进宫里救绵堇。连平时没有几个人守备的这个小门,竟然都是众兵看守。连换班的时候都没有半丝松懈,我们进不去。”
“那绵堇怎么办?”
“阿司,不要慌。
夏仲晚又说:“不过守了一晚上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夏仲晚顿了顿,说,“明日太子登基前,依照金国的习俗,要去历代先皇的陵墓拜祭,以告祖代。到那个时候会有大批的士兵会跟着太子离开叶城,那个时候才好混进去。”
“我,”我都急死了还要等一天啊!云司这么想着,不过他现在再急也没有用,只得乖乖坐着,“好。”
云木见他安静了,才说:“不过不保证太子不会带绵堇一起前去。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那样更好办,”云司笑得有些得意,不再急迫了,“人多好办事嘛。”
云木有点点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早朝,阿纳希塔?昂坐在黑色镶金勾边的宝座之上,华珠的宝石绕过皇冠的缝隙从两边垂下来,灰色唬毛的皇冠之上镶嵌着华丽的珠宝和老虎的样子。大殿之上最众臣俯首低头,等待着。
好一会儿,大殿的门口出现一位身着华丽王冠,全金色朝服正装的女子。她走得极慢,头上夸张的盘发绾成左右两个圆圈,圆圈上是金桐打造的饰物,孔雀尾的耳坠前后摇摆,身后十二位侍女左右相陪,长长的裙摆随着脚步拖进大殿中。
柳如弯眉嘴如樱桃,曼妙腰身,走一步便是一个妩媚,一个动作便是一个画卷,说风尘之中只谁才有,若非天上而来定是天帝开了个玩笑。这样的大殿上,这双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宝座上的君主,不回避也没有任何喜悦。
昂看得痴呆觉得是两颗夜明珠般的耀眼,而这双眼睛的主人站在大殿之上却没有行礼,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绵堇静静地回想,自己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拉起来打扮成这副样子,结果最后来到大殿之前才被告知要进行册封大典,而册封的人是自己。
“娘娘,你应该行大礼,呼‘臣妾参见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在绵堇耳边轻声说。
绵堇没有说话,更没有动,只是看着昂,昂反笑,“朕的爱妃,是不是太紧张了,竟然连行礼都忘了?”
“没忘。”
“娘娘,您不应该这样与皇上对视,娘娘赶紧低头行礼才是。”
绵堇完全不理她,又说:“皇上,您确定要封我为你妃子?”
“是!朕已经决定了,现在就与你行册封大典。”
“可小女是周昱国人,并非金国人。”
“你为我金国立下汗马功劳,已是我金国之人。”
“各位大臣们可都允许?”
左右大臣纷纷说:“娘娘机智,微臣等没有意见。”
绵堇反笑,左右看了看,大臣们依旧低着头,连她的样子都不敢看一下,“皇上明日才登基,今日就封妃子,未必太心急了些?”
“朕明日为皇上,今天封你为太子妃,明日与朕一同向列祖列宗拜告,更尽孝道。”
“若,我不愿成为你的妃子呢?”
“你说什么?”
旁边的大宫女吓得差点儿当场就晕了,马上凑到绵堇身后,“娘娘!这是大殿之上,娘娘还是乖乖接旨吧。”
绵堇瞪她一眼,往前走了一步,高声说:“各位大臣可听好了,小女乃是周昱国,秦淮河边的一名妓女……”还不等绵堇继续说,左右的大臣都惊讶地抬了抬头,发出一片感叹。一来是感叹她的貌美,二来便是她的话令他们惊讶不已。
“她说的是真的吗?”薛冲惊讶得推了推貊逻。
貊逻不语,薛元罂也问道:“真的假的,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我也不知道啊,喂,哈克!你知道吗?”
哈克正要说话,貊逻却低声说:“安静,不要起哄。”
貊逻一吼,旁边的几个大臣也听见了,才意识到皇上还在上面,马上站好闭上了嘴。皇上的脸色不好啊,皱着眉头恨不得将他们下面的大臣都给杀了!
“小女不仅是个妓女,还是个弃妇,不仅有过孩子,以后还不再会有生育能力,这样的女子要成为金国的皇妃,各位大臣真的没有意见?”绵堇斜眼打量周身大臣们,大臣们都不说话。
“你是妓女?是吗?朕怎么不知道?”昂故意笑道。
绵堇反笑,他以为这么说就没有人证明吗?绵堇握紧自己的手,又说:“皇上不知道?没关系,小女可以证明给你看。”
昂紧闭双唇,绵堇抬起手,“各位大臣请抬眼。”
大臣们犹豫一会儿,都不敢抬眼,绵堇好笑地说:“难道大臣们看小女一眼,皇上会责备你们吗?”
“不,不会。”旁边大臣小声说道。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要证明我是妓女很简单,因为我没有任何所谓女子贞洁的观念,”说着,绵堇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这一次,里面可真的没有穿多的了,“就算被你们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我也没有半点为难!”
“住手!”
昂纵身跃到绵堇身旁,将她的衣裳给她裹了起来,脸都气炸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要挟朕!你想死吗?”
绵堇的下颚被他紧紧捏住,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什么都不怕,咬牙切齿道:“不想,但更不想当你的皇妃。”
“朕不会让你走,”昂说完回到宝座上,“来人啊!周昱女子没有进过女子半分矜持!朕要好好教教王妃金国的礼仪,把皇妃给朕关起来!”
“是,皇上!”
绵堇被宫女带了下去,她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就是明日,明日皇上不会带她出宫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第二日一早,绵堇假装卧病在床无法起身,昂一面生气昨日在大殿之上绵堇给他那么大的难堪,一面又担心绵堇的身体。绵堇不愿露面,将被子盖在头上严严实实的,昂拉着被子她都不出来。
外面催了几次,终于还是没见到绵堇的面就走了。
“娘娘,皇上走了,您可以不必蒙着自己的脸了。”阿乙喏过来扒开绵堇遮住脸的被子。
绵堇探了探头,轻轻咳嗽两声,细声说:“皇上走了吗?”
“已经走了,娘娘。”
绵堇坐起身来,“帮我更衣。”
阿乙喏上前扶她,“娘娘身子不适,今日还是不要下床了吧。”
“不,更衣吧,我想出去走走,胸口闷得慌。”
“是,娘娘。”
绵堇换上衣装,装着胸闷的样子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她起身看着时辰,坐在一边,眼睛时不时地瞄着外面,又过一刻,阿乙喏上前问道:“娘娘,咱们还出去吗?”
绵堇心里着急,清清嗓子突然想到什么,说:“阿乙喏,本宫有饿了,想想还没有用过早膳。不如你去弄些清淡的小食来,哦,对来,本宫突然很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粥,你先去弄些来,本宫吃了在出去走走吧。”
阿乙喏见绵堇自动开口说饿,马上欣喜地说:“是,娘娘,奴婢这就给娘娘去做。”
绵堇看着阿乙喏走出太子宫的大门,她轻起身来走到门口,门口的侍女纷纷跪下,绵堇挺胸起来,说:“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再去拿些碳过来。”
“是,娘娘。”
打发走两个侍女,门口还有两个,绵堇有些头大了。她走进房间里,靠在一旁,这样才能将他们走打发走呢?
“娘娘……”
“啊……”一只手捂住了绵堇的嘴巴,绵堇缩缩脖子一身冷汗。
“嘘!小点声!是我啊,娘娘。”
被捂住的手放开,绵堇回头定睛一看才放松下来,“薛将军!你怎么才来啊!急死我了,皇上已经走远了,不对,你不是应该陪皇上出宫的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嘘!”薛冲饶过她看了看门口,“我被委派在皇上走之后安置好皇宫安全之后再追上去。”
“恩,衣服带来了吗?”
薛冲拿出一包衣服递给绵堇,“娘娘快些换,时间不多。”
绵堇急急躲进屏风,三下五除以二地换好了衣服,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简单地将所有的头发都盘在脑后,再随便取一只簪子,簪子?绵堇的手指停在一只木簪,眼睛却看见一旁的步摇。好像有什么遗漏了,她好像也有一只步摇,不是这一只,她的步摇去哪里了?
“娘娘,”薛冲急忙催促道,“快点娘娘。”
绵堇手指还是拿起那只木簪将头发固定住,从后面出来,“好了,走吧。”
薛冲看着绵堇打扮成一个太监的样子愣了愣,说:“娘娘您扮成个太监怎么还是这么,这么妩媚啊……”
“闭嘴,快走!”
薛冲点了点头赶紧拉过绵堇,“娘娘,这边!”
绵堇一把被薛冲拉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马车驶到仁宣门,侍卫将马车拦住,驾马的太监拉了拉缰绳将马车停下来。薛冲从马车里出来,“是我,皇上不在的时候我已经将皇宫各个大门的看守适宜交给了哈克将军。”
“属下参见薛将军!”
“起来吧,记住了吗?”
“是,属下遵命。”
“让开吧。”薛冲回到马车里。
驾马的太监将马车驶出去,四周的侍卫根本就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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