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并没有将他留在这里太久,停好车后去了趟二楼,很快返身回来,“哥们儿,老板娘要见你。”
曹二牛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板娘是谁,对于这个未曾一睹真容的城里娘们儿,曹二牛多少抱着点儿敬畏之心,就是不知道刚识破了一个下马威,会不会还有后手?这样一想着,这犊子很没出息双手溢汗,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可一直隐藏得很好。
俱乐部面积不算小,约莫一家一线汽车品牌4S店的规模,所涉及到机械范畴的业务全部分布在一层的几个不同区域,而二楼的巨大空间则被分为两个独立的地方,这里跟一层的嘈杂环境完全不同,显然做过很缜密的隔音处理,曹二牛跟在阿乐身后用眼角的余光尽可能熟悉起周边环境,不提那扇水晶门后金碧辉煌的客户休息区,即便十分简洁的办公区域,都让这个山里犊子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阿乐将他带到一扇哥特式的白漆木门前,用口型说了句“朋友珍重”,然后转身离去,曹二牛整了整身上那套他娘亲手缝制的青布衣裳,闭起眼睛默数了三秒,推门,大步迈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个人,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但可能连这个漂亮女人自己都没想的是,这个来自大山中的小农民第一眼看清她的时候竟然是长长呼了口气,似乎有种不出所料的意味。
而女人又恰好对自己颜值足够自信,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小举动当成是一种侮辱。
望着女人愈发冷淡的脸庞,曹二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别误会,只是跟朋友有个未作数的赌约,现在证明自己果然没错,没别的意思。”
“哦?”夏初蝶脸色稍缓,度着步子从紫檀木雕的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能问问是什么赌约吗?”
曹二牛耸了耸肩,实话实说道:“赌你漂不漂亮。”
“那你的猜测呢?”
“漂亮。”
夏初蝶哑然失笑,她当然知道另一个拿她当赌物的混账家伙是谁,“这么说,你朋友赌我不漂亮?”
“也漂亮。”
女人楞了一下后,收敛起笑容,眯起眼睛一本正经的盯着曹二牛,道:“我很好奇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一番对阵下来,曹二牛进门前好容易营造的淡定形象终于功亏一篑,暗道一声红颜祸水的他老脸通红道:“说不得,况且赌约也没作数。”
“真不说?”女人愈发狐疑的望向他,一副得罪我绝没你好果子吃的模样。
当下背井离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曹二牛寻思着要真敢说出来,估摸着死得会更快,所以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
最终,夏初蝶拿这个光腚的不怕穿裤子的家伙也没辙,曹二牛算是仗着无与伦比的脸皮厚度成功扳回一局,知道在这个话题上已经探不出个门道来,夏初蝶话锋一转道:“听阿乐说,回来的路上汽车抛了锚,不是意外吧?”
“不是。”
曹二牛没想对这娘们儿撒谎,打心眼里就没想过,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接下来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在这座陌生城市的唯一靠山,所以对她撒谎实在谈不上明智。
女人饶有兴致的望着她,也不说话,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曹二牛挠了挠脑袋,在一个根本没摸清楚脾性的人面前毫无保留的揭自己老底,多少让他有点儿不自在,“那出戏还欠些火候,被我看出了端倪,所以在排气管里塞了条塑料袋……”
女人红唇微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么说来,你开始蹲在车尾系鞋带,以及后面让他盯着发动机仓,其实都是有意为之,事先设计好的?”
曹二牛是真没想到阿乐连这些个小细节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当下心里颇为感慨:好一条忠心的走狗啊!
夏初蝶看到这个小农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后,不禁很荒诞的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好一招机关算尽,以牙还牙!在这一刻甚至有些后悔将这个年轻人带入了这座城市,她不得不承认,似乎有些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小农民,比起那个在人生低谷时失败过三两次的暴发户来说,同段时期里,他似乎要更胜一筹。
如果这就是他第一次入世的结果,那是不是意味着……明珠很有可能迎来了一位妖孽?
毕竟那个当年同样大山里走出来的小农民,如今已足以让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人仰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