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主想要听什么?”
“我有些小问题,因为得不到答案,便常常困扰着我。都说以小见大,以大师的本事,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百里枫的态度虽不说散漫,但却也绝对称不上恭敬有加。但一叶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施主来此想询问什么?”
百里枫随手推开身旁的窗户,院中寂寥的景象便映入眼帘。院中草木已被风霜摧成冷绿色,孤寂而又坚韧地立在地上。天际已经隐隐变暗,有着风雪欲来前的压抑。
一阵冷风便随即卷入禅房。风把窗台边的经书翻得哗哗作响,亦把百里枫的发丝吹得凌乱。她墨玉般的眸子被银白发丝遮住,若隐若现。此刻恍如乘风而来的雪妖。
“我想问,天降暴雪,草木当如何?”
“何草?何木?”
百里枫薄唇轻启,声音顺着风吹到一叶耳边:
“海棠如何?”
一叶双掌合十:
“风雪侵之,当摧且折。”
百里枫眸光一冷:“为何?”
“海棠质娇,风姿绰约,本应爱之、怜之,何苦遍尝辛酸?”
低沉的女声缥缈如风:“若能一生平顺,谁愿意在风雪中苦苦挣扎?”
“那么,若是以金屋贮之,”一叶抬起眸子,直视百里枫,仿佛可一直接看透她的心底:“却囿于方寸之间,折枝剪叶、夺花食果、与人掌上把玩……海棠可愿意?”
“当然不愿。”
一叶念了一声佛号。
“若是红枫,当如何?”
“红叶别枝,顺时而已。”
“我偏要留住这红叶似火。”
一叶没有回答,只是捻着手中的佛珠。半晌才道:
“顺天易,逆天难。不可为,不可不为。”
百里枫与一叶打了一阵机锋,最终只得了这最后一句。她低头思量,手也覆在腕上的佛珠。一叶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只是开始慢慢诵起了佛经。他苍老的声音透着奇异的力量,足以安抚住任何一颗不安的心。
可惜却无法熨烫平她心内的褶皱。
“你当真以为,顺随天意,便能保留残躯吗?”百里枫从蒲团上起身,冷声道:“若真顺天而为,谁又能活到今日?”
“世间万物有序。子从父、臣从君、人从地、地从天。既然身在三界五行中,便要顺从天意。今世之果,必有前世之因,正是因为前世行恶,今世才会尝恶果。生死皆有天数,施主何妨顺从天意,放下执念,来修未来?”
“修来世?”
百里枫眼含冰霜,冷笑一声:“我不修来世。我只信,今生事,今生了;今世怨,今世报。有何仇怨恩德,就在这一世统统应验罢了。让我亲眼看着仇怨了结,何必留到以后?免得我日后死不瞑目,带着这仇怨入地狱,连孟婆汤都不肯喝下,然后化成厉鬼向人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