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区的雪,比郊外山区来的稍晚了些,但雪势却并不小。
郭煜出补习班的时候,粗盐似得雪粒儿刚刚变成飘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又白又蓬松,像是细碎的白色面包糠。
风势大时就能重新从地上卷起大片,呼啦啦地直往路人身上扑。
郭煜只是伸手紧了紧羽绒服帽子的松紧带,就觉得两只手冻得辣辣的有些发疼。他赶紧把手重新踹回兜儿里去,紧闭着嘴巴随着人流往前走。
补习班5点下课。
前几天回家的时候,天色尚有光亮,碰上大晴天,还有夕阳或火红或金黄的余光洒在行道树树梢上。
今天天色却是完全黑下来了,但沿路路灯的光和路中央挤挤挨挨的汽车车灯的光汇聚,照的回家的路依旧清晰可辨。
终于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郭煜的鼻子已经冻得通红,摸上去感觉木木的了。
很冷,但郭煜没直接进门。
他在门口站住了,先是使劲儿跺脚,把腿上身上的雪震下去一些;
又向后褪下帽子,双手在后头提着帽檐儿使劲儿摇晃着抖掉帽子上的一层雪;
取下书包,提着书包带儿把上头的雪抖搂干净。
再把衣服上挂着的雪拍落下去。
等身上的雪差不多拍干净了,他才拽着一角带子,把胸前上挂着的家里钥匙从衣服里拽出来,僵着手打开了门。
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郭煜揉揉脸,舒适地出了一口气。
北京今年冬天的暖气已经供了快满一个月了,但直到今天,他才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这暖气可真暖和啊。
他去阳台上,透过窗户往下看,雪好像越下越急了,密密匝匝地雪絮子绕着路灯蔌蔌往下落。
走回客厅,看看表,5点半了,按着之前,爸妈和回回6点半之前就能到家。
以往郭煜回来都是直接进卧室,打开台灯复习功课,但今天他却先进了厨房,打开燃气灶烧了一大壶开水,把家里的两个暖瓶都灌满了。
之后才回到卧室,坐到写字台前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然而直到6点40,也没听见外面门响。
倒是接到了爸妈的电话,问他到家没有。
电话里听着那边很是嘈杂,郭煜回说“已经到家了”之后,没来得及开口问别的,那边就把通话掐断了。
不过也可能是大雪天信号不好。
郭煜挪开椅子,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
小区里路灯灯光所及的地方,都被铺上了厚厚一层雪绒毯。
雪势仍旧不见减轻,反倒又越下越大的趋向。
他重新坐回到写字台前,翻开书,拿起笔,却不怎么看得下去字写的下去题了。
好像郁了一股烦躁在心里,安定不下来。
最后郭煜索性扔下书本,转回客厅里去了。
6:50。
没人回来。
今天雪大路滑,车是应该开得慢些。
他去厨房里,打算再烧一大壶开水出来。
要是他们回来了,刚好用热水洗洗手、洗洗脸、泡泡脚。
7:00。
水烧好了。
还是没人回来。
郭煜犹豫了一下,再次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
******
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张悦正被堵在路上堵得心火旺盛。
他们刚过了一个天桥,从天桥北到天桥南短短十来米的距离,居然开车开了近30分钟。
平时脾气颇好的郭长源这会儿也急了,他打开车窗,冒着雪伸头出去看看前头长长的望不到头的车队,再看看地上越落越厚的积雪,忍不住拍着方向盘骂老天。
张悦摸出手机一看,儿子的来电,她紧皱的眉头迅速被心上泛起的温情抚平,她冲丈夫道,“别说话!小煜的电话!”等车里稍稍安静了,这才按下通话键。
“喂?小煜?”
“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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