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会把自己的小舢板撞沉,再把自己抓起来。运气不好的话,鬼子会直接开枪射杀这个从江北过来的可疑分子。
想到这里,他奋力把小舢板重新推回水中,再用力向南岸摇去。现在是涨潮,在江的北侧他将逆流而行,在江的南侧他又将顺流,虽然总的来说顺流逆流的力道可以相互抵消,但涨潮时江面比平时要宽却是不争的事实。
有一点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小舢板快要散架了。刚才在狐狸沙差点搁浅时船身重重地砸在水面上,虽然石心用竹篙横着一点化解了部分撞击的力量,但就是剩下的这部分冲击力,对这条小舢板而言也是致命的。更何况,石心在过江时一直保持着30节以上的高速,这条小舢板的榫接结构根本不能承受这种高速航行带来的冲击力。所以,小舢板的龙骨、肋板、隔板间的榫头都已经松了,清漆、桐油刷的表面涂层也开始出现裂缝——老江的舢板已经开始渗水,他再也划不到长江南岸了。
老江是个老船工了,在长江上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今天,他的好运气到头了。夜色太黑,他感觉不到船身正在缓慢的渗水。因此,当他惊觉船身变得越来越沉重时,船底板已经掉了好几块、一个舱已经浸满了江水!
老江的船上备着堵漏的材料,虽然有些吃惊,但他并不慌张,他很娴熟的跳进那个船舱,准备开始堵漏。但他却江猝不及防的掉进了冰冷的江水——船底已经通了,他直接从船底掉进了江里!到底是老船工,水性就是好。老江一个猛子就从船底钻了出来,扒上了船帮。尽管一个舱浸满了水,但还不至于沉没,他可以摇着这条半沉的船回去——这事他不是没见过,他有这个把握。于是他双臂用力,准备从水里爬上船来。但意外就这个时候发生了,他搭手的船舷一下子垮了,全都脱落下来,他又一次落到了江水里。尽管他马上又从水里冒出头来、扒上了另一侧的船舷,但他无望的发现,江水已经涌进了那个刚才还没进水的舱室!很快,他那条小舢板的船舷已经与水面平齐,只有船头和船尾还在水面上时隐时现——要想把这条沉船摇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老江踩着水,举目四望,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自己正好在江心!奔腾的江水把他连人带船一起推向下游的大港方向。老江想了想,脱掉了身上吸饱水的棉衣,离开了自己那条正在缓缓下沉的小舢板,开始向南岸游去。他游得不快,既不想一下子把体力耗完,也不想被冰冷的江水冻死。他的水性是没话说的,游回江边不成问题。
开往南京的半列装甲列车在京沪线上高速行驶着。司炉工听说是送松尾大队长去医院,便铆足了劲往锅炉里送煤,忙得满头大汗。这还不算,中里由美上尉另外加派了三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到机车上去帮忙,和原有的司炉兵换班铲煤,以保证列车的高速行驶。因此这半列装甲列车的时速达到了惊人的90公里,要知道那时候京沪线上旅客列车的平均时速只有40公里,装甲列车跑得快一些,也只能跑到6、70公里,像今天这样90公里的时速,绝对是中国铁路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真正的生死时速。
中里由美上尉一直守在松尾少佐的身边。医护兵已经用三角巾和止血带为松尾进行了紧急包扎,而且松尾脑后的伤口也早已不再流血。但松尾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小脸刷白,手脚不时抽动,还口吐白沫。开车半个小时后,列车已经过了龙潭站,南京眼看着就要到了。借着暗淡的车灯,中里惊讶地发现松尾的脸色已经发灰,手脚也停止的抽动,嘴巴里的白沫也消失了。
这时一阵大风从车厢里穿过,中里猛地打了个冷战。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同样跪在松尾身边一直观测着松尾的生命体征的医护兵玄叶光二郎。玄叶光二郎也正抬眼看他,那目光里满是惊惶。玄叶光二郎又一次测量了松尾的心跳和血压——结果都是零。他摘下帽子,拉过一床毛毯盖住了松尾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松尾少佐已经殉国了。”
中里怔住了,实在太过突然,自己的大队长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进了“靖国”神社。他怔怔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原野,对中里来说,松尾的灵魂已随着刚才那阵大风回到了北九州的家乡,松尾已经解脱了。而他,中里由美,还要继续在支那的土地上受苦,不知哪一天才能回家。
松尾修造少佐是大RB帝国陆军史上,第一个在装甲列车里撞炮而死的军官,也是在装甲列车上阵亡的最高军衔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