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碎发,笑着瞧了瞧那惊艳的梅花纹,转头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这花挺好看的,翎儿要是喜欢,就让他画着吧!反正他现在年纪也还小,又不出这未央宫,想来也没谁会说他不成体统的。”
“皇姐!”上官翎的脸都羞红了,这个皇姐是帮他呢?还是在皇祖母面前给他火上浇油呢?他就为遮疤痕画了多梅花,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太皇太后一见他这对姐姐撒娇的语气,她就更是生气了,伸手指点了他额头一下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又是皇室王爷,竟然学民间那些个不成器的小子涂脂抹粉的,这……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皇祖母,孙儿没有涂脂抹粉,孙儿只是……只是画了朵花而已。”上官翎本来还委屈的想解释什么的,可是在太皇太后那威严的眼神下,他只能越发心虚的,越往下说声音越小如蚊蝇。
墨曲被上官翎暗瞪了一眼,他端起茶杯装作没看见的闲雅品茗。他之前就说会给他画好看的,现在这梅花纹不挺漂亮的吗?嗯!如果这个人换成是上官浅韵,那真是花与美人相对衬,可换成这位少年英俊的十七王爷,啧啧啧!看着可就不那么花美人美了。
上官翎要不是看在这是他皇祖母的花宴上,他非得扑上去揍墨曲一顿不可,瞧他都干的什么事?让他画朵花给他遮个疤痕,他给他加什么花边啊?弄得自己这么娘气被皇祖母骂,他真是眼瞎的信错人了。
展君魅在一旁瞧着那委屈得不得了的上官翎,端杯饮茶的他忽然来了句:“挺好看的。”
在众人一愣一喷笑中,上官翎怨气颇深的喊了声:“姐夫,怎么连你也欺负人啊!”
展君魅这回可是实话实说,墨曲的手艺是没得挑的,而上官翎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那怕天生容貌再透着英气,可在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也显得清秀,清秀白嫩的少年郎,额角画上金边梅花纹,的确挺好看的。
上官浅韵一边笑着,一边有轻拍了展君魅手背下,让他适可而止,可别把她这脸皮薄的十七弟,给羞的找地缝钻进去了。
展君魅收回了打量上官翎的目光,侧脸低头笑对她说:“你要画,会更好看。”
上官浅韵转头瞪他一眼道:“你要是画上,会比我更好看。”
展君魅垂眸思量她这句话后,便抬眼盯着她看,认真的问:“我画,真的会好看?”
上官浅韵被他这样认真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忙摇头道:“不!你画一点都不会好看。”
展君魅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反复的前言后语,然而不怎么相信她的道:“你之前还说我画会比你好看,现在怎么又说不会好看了?”
“那个……那个是因为,我不想你再好看了,我怕你这株桃花开的太灿烂,会招来太多的狂蜂浪蝶。”上官浅韵这话说的一半真一般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看到一个涂脂抹粉的娘娘腔男人。
展君魅听了她吃醋的话,心情一好,也就不纠结于这件小事了。
上官翎对于他家皇姐忽悠姐夫的事,他只是在一旁抬袖掩面装饮茶,背地里却忍不住咧嘴笑,姐夫也太好糊弄了,就这样好哄的姐夫,在家一定常被皇姐欺负吧?
上官浅韵一见太皇太后在哪儿颔首欣慰的笑,她便反应过来,暗中掐了展君魅腰侧下,这人怎么就这么无耻奸诈,竟然故意在人前设计她中计?
瞧瞧,皇祖母那笑的深意,分明就是展君魅是老实温柔的好驸马,而她却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公主。
在看看大家伙儿这些眼神,分明就是她好命嫁个老实人,让她好好珍惜眼前幸福。
而墨曲低头安静饮茶,他鄙夷他那位阴险奸诈的师弟,这么不要脸的事也做的出来,果然,之前他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们夫妻俩,背地里谁欺负谁,这样一瞧便全都清楚了。
唉!可怜的小公主,狐狸再聪明,也注定被狼吃,特别是展君魅这样的色狼,遇上了那真是甩都难甩掉。
太皇太后这里有多热闹,太后的宫里就有多冷清。
在太后砸了不下数件东西后,祟氏终是忍不住开口又劝道:“太后,您身子不好,就算心中有气,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个儿啊!要不然,奴婢去让人请皇上来,有什么事,您母子俩还不是好商好量的吗?”
太后这一生输的最惨的一仗,就是上官浅韵这回给她的这场忽然间的摧毁,真是好狠的一个小丫头,竟然在她毫无知觉下,就这样一举摧毁了她精心谋划而来的所有朝中势力,更是让整个玉家一夕间全毁了。
祟氏挥退了所有人,才过去搀扶住了气的浑身发抖的太后,柔声好言劝道:“太后,玉家虽然没了,可皇上还是皇上,只要皇上还在那个位子上坐着,您就不算输。她再好心机好手段又如何?见了皇上和您不还得矮一头,您不还是把她踩在脚下呢吗?”
太后披头散发的在祟氏搀扶下,坐回了殿中正位上,听了祟氏这些劝慰的话,她心里好受了些,平复了下过激的情绪,她恢复了太后的威严道:“你说得对,只要皇上还是皇上,哀家还是太后,那个小贱人就得被哀家踩在脚下。”
祟氏见太后听了劝,便暗舒了口气,可算不闹了,再这样折腾下去,不用上官浅韵那小贱人来动手,太后就要把自己……唉!这短短不到两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别说太后无法承受了,就是她也心惊的难以相信啊!
你说,这一个痴痴呆呆十八年的小丫头,乍一醒来,怎么就这么厉害了呢?
回想自从上官浅韵嫁人后,太后便一直倒霉,先是害人反害己,害得六公主再不能生育。
而后便又是玉婕妤小产,如今是整个玉家都一夕间毁了个彻底,连太后安排在朝中的那些官员势力,也被人一下子全给毁了尽。
要说这些都是上官浅韵一个人做的,那这小丫头也忒狠了些。
而且,她哪来的这些人手?
想那展君魅有的可只是兵权,太后娘家朝中人是不少,要说参舅老爷一本,让舅老爷丢官抄家是好办,可是一下子杀了太后安排的朝中数百名官员,这可就不像是朝中人能做得了的事了。
“乳娘,你去让人查一查,看看上官浅韵是否和一些杀手门有来往。这回如此大的谋杀行动,绝对不会是展君魅和那老太婆的手笔,别说展君魅没这么大的势力……咳咳咳!就算是老太婆知道了这件事,也定然会为顾全大局阻止那小贱人的。”太后在冷静后,第一件疑惑的便是这次的事,若是上官浅韵幕后操纵的,那她一个深宫公主,又哪里找到的这些人?
听她的人回禀,说是杀人者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可见不会是一般草莽所为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祟氏见太后真的恢复了往昔的冷静,她也就放心了。
太后宽大的袖子下,双手紧握成拳头,掌心被指甲刺痛的让她浑身发抖,可却还要逼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不能倒下,她必须要和上官浅韵都斗到底。
而上官浅韵和展君魅在留下来吃完饭后,便带着持珠和墨曲一道离开了。
而今太皇太后的身子也无大碍了,身边又有慈姑精心服侍着,还有上官翎这个小倒霉蛋,闲来无事拉过去训斥唠叨一遍,她老人家的精神头儿,可是瞧着越发的好了。
而此时的上官翎,真想和他家皇姐出宫去将军府住几日,因为皇祖母一直特别留意他的头,他很怕皇祖母会发现他额头有伤的事。
可慈姑却偷偷和他说,说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别看精神头儿不错,可这眼睛早花了,就算想瞧见,那也是瞧不仔细的。
上官翎听了慈姑这话,那颗心总算回到肚子里了,皇祖母老眼昏花看不清就好,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伤被发现了。
而这边上官浅韵几人正散步着准备出宫,可半道上却猛地见一个人影跳出来,像鬼一样披头散发的手握匕首扑了过来……
墨曲可没看清楚那张牙舞爪如鬼魅的人是谁,他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抬脚踹了对方一脚,当看到持珠拔剑而出要杀那人时,他便一惊扑了过去,自后搂住了持珠的纤纤细腰,嘴里还嚷嚷道:“这里可是宫里,你带剑入宫已是太皇太后给的特例了,怎能还胡乱杀人,你是不要命啊?”
持珠第一次出手被人阻拦,而这个阻拦她的人还敢抱她,简直找死。
墨曲双手搂着持珠的纤纤细腰,心里正感叹这腰真细呢!忽然,被他抱住的人扭头就挥来一剑,幸好他身手敏捷及时撒手躲开,否则,这挥剑的高度,可是奔着他项上人头来的啊。
持珠回头狠瞪墨曲一眼,并没有去提剑宰了对方,而是转身去出手制止住了那行凶的疯婆子。
上官浅韵被展君魅保护在怀里,当看清楚被持珠按跪在地上的人模样后,她便皱起眉冷声道:“玉嫦,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先送上门来找死了?”
玉婕妤虽然还穿着华服,可却是披头散发的鬼样子,当抬头看向一身光鲜亮丽的上官浅韵时,她更是怨恨的怒红了双眼道:“上官浅韵,你如此歹毒狠辣,将来必不会有好报,死后也定然会下地狱永不超生。”
上官浅韵按住了展君魅要出手的手,面对此时狼狈不堪的玉婕妤,她只是勾唇冷笑道:“玉嫦,你所谓的地狱我早去走过一遭,可阎罗王不收我,还让我带着这满身的血海深仇,回到了人间,为得,便是来找你们这些罪人,讨回前世所欠我的债。”
玉婕妤望着这样犹如从地狱爬出恶鬼的上官浅韵,她疯狂的挣扎着怒吼道:“上官浅韵,你这个妖孽,总有一天,会有人收了你,为这朗朗乾坤的人间除害的。啊啊啊……放开我,我要杀了她,贱人,你如此害我玉家,太后不会放过你的,皇上也不会饶了你的,你等死吧!贱人,贱人……”
上官浅韵转头看向眼神阴鸷的展君魅,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暴戾之气,她纤弱的小手吃力的按着他紧握的拳头,转头对着疯了的玉婕妤冷声道:“上天是有眼的,否则你也不会有此下场。玉嫦,在你要出手害我夫时,你就该能想到,若我不死,定然会让你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玉婕妤听她亲口承认了自己害玉家的话,忽然安静下来不发疯了,而是转头看向墙一角喊道:“柳丞相,你听到了吧?我父亲没有罪,一切都是这个贱人陷害他的,柳丞相,你一向正义凛然大公无私,听到真凶认了罪,你可一定要拿下她,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啊!”
上官浅韵眉心一皱,抬眸一看,果然看到角落里走出来一位笑如春风的俊雅男子。
柳亭一身规整的丞相官服现身,路过玉婕妤身边时,脚下步子停都没停一下,来到距离上官浅韵三尺之外的地方,先是恭敬的拱手作揖一礼,方才直起身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笑容温和道:“长公主刚才受惊了,臣……臣只是路过,什么都没听到。”
上官浅韵都准备让展君魅来个杀人灭口了,结果,柳亭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什么都没听到?呵!这柳大丞相的节操呢?以往有关这人那些什么大公无私的传闻,难道竟然全是假的哄人玩的?
玉婕妤不敢置信的愣了半响后,便是更疯狂的挣扎叫嚷起来:“柳丞相,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吗?你怕她做什么。”
展君魅之前就对柳亭有敌意,此时见到对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听着玉婕妤的话,他勾唇看着柳亭也道:“她说得对,我们都没柳丞相你权利大,只要你想惩办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柳亭从未曾和展君魅接触过,更谈不上得罪过对方,可他这两回见展君魅,总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敌意,他对此很不解,只能淡淡一笑道:“展将军此言差矣!我虽为百官之首,可能管的也只是下级官员,至于如长公主这般身份尊贵的皇族,却只能是宗正来过问,我可不敢逾越了本分,坏了规矩。”
玉婕妤这时才清醒过来,对啊!上官浅韵是皇族公主,皇族中人犯了罪,那只能由宗正来定罪惩处,外官是没资格过问的。
上官浅韵只看了柳亭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玉婕妤的身上,神色淡淡道:“既然柳丞相管不着本公主,那自然也管不着玉婕妤了。持珠,将玉婕妤送去宣室殿交给皇上,就说她的妃子欲行刺本公主,让他看着处置吧!”
“是!”持珠不容玉婕妤再乱吵乱叫,便随手拽了墨曲用的一块汗巾,塞住了玉婕妤的嘴,压着对方便向回走去。
上官浅韵见这事了了,身边男人也不似之前杀气腾腾的了,便挽着对方的手,一句告辞的话也没和柳亭说,夫妻二人便恩恩爱爱刺瞎人眼的离开了。
墨曲倒是还算知礼的对柳亭拱了拱手,而后是一边担心着持珠,一边忙去追前面走着的夫妻二人。
柳亭单手背在身后,伫立在原地良久,才摇头苦笑一声:“我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不想掺和皇家的事,那也不该偏帮长公主这么明显啊!”
每次见这位凝香长公主,他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好似他们在很早就认识了,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忘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持珠压着玉婕妤,一路上招摇的去了宣德殿。
等上官羽接到消息出来,便看到殿前台阶下广场上,他曾经的爱妃被如垃圾的丢在地上,而那红衣提剑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等他下了高高的台阶,来到广场处,便看到玉婕妤拿掉嘴里的男子汗巾,狼狈的向他哭诉。
“皇上,你可一定要给阿嫦做主啊!她们主仆合伙儿欺负我们父女啊!”玉婕妤哭的很凄惨,如果她还是以前那妩媚娇娆的如花少女,这样一哭,那就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就而今她这跟街上叫花婆的鬼样子,别说上官羽嫌恶的不想看一眼了,就连一旁的侍卫宦者,也是一个个的着头,不忍看她那脏臭的样子一眼。
上官羽就算再嫌恶玉婕妤,可自己的女人始终是自己的女人,这自己的女人身上出现男人的汗巾,别说他身为一国之君无法容忍了,就算是普通的民间男人,也是对此难以忍受的啊。
持珠见上官羽的眼神,一直盯着玉婕妤手里握着拭泪的汗巾,她忽然心里一明亮,难得多嘴一句道:“这是从玉婕妤怀里随手拿的,当时没注意,现在才看出来是男人的汗巾。”
在场的众人那叫一个汗,心想,持珠姑娘,您就算看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了,那也不能直说出来啊。这样的事儿,任何男人可都觉得丢脸的,您这样说出来不是啪啪打皇上的脸吗?
上官羽的脸色此时的确变得很难看,铁青着脸色冷声下令道:“将这贱人拉下去,看在她是朕表妹的份儿上,便留她个全尸,赐三尺白绫。”
“喏!”两名宦者应声,便低头弯腰走过去,欲拉走呆傻住的玉婕妤。
可玉婕妤那能甘愿这样被人诬陷死啊,跪在地上的她便抬手要反抗,可后脖颈一痛,她便翻白眼晕了过去。
持珠在打晕了玉婕妤后,便弯腰自玉婕妤手中,抽出了那条被弄脏的白色汗巾,提剑便要转身离去,可却被上官羽一声喊住,她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道:“皇上要留着这汗巾做纪念?”
上官羽本来只是有点不解,为何持珠要拿走那汗巾,结果听持珠这样一说,他便嫌恶的挥手道:“你拿走吧!赶紧拿走。”
持珠顺利的带走了墨曲的汗巾,她就算要帮公主借昏君之手杀人,可却不代表要赔上墨曲,虽然此人很讨厌,可看在他是驸马爷的左膀右臂的份儿上,她便饶他一条小命儿。
玉家倒台了,玉婕妤忽然被皇上赐死了,太后这刚冷静下的心,又再次揪了起来,这一犯病,又是咳血晕倒的,可忙坏了太医令所有的御医了。
而上官浅韵几人的脚速也不快,到了宫门口,夫妻二人刚上了马车,持珠就回来了。
墨曲已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当持珠翻身上马后,忽然丢来一块脏汗巾时,他便一脸嫌恶的道:“都这么脏了,你还拿回来做什么?”
“销毁证据。”持珠淡冷的给出四个字后,便调转马头,追随上了行驶去的马车后。
“销毁证据?”墨曲看了眼脏污的汗巾,也调转马头追上持珠,疑惑的问:“你在宫里做了什么?怎么我这汗巾就成什么证据了?”
持珠本就烦墨曲,听他这么问,她还是言简意赅的给了一句话:“玉婕妤因汗巾被赐死了。”
玉婕妤因汗巾被……墨曲手握汗巾,嘴角抽搐了下,心想这位冷美人也有坏的时候啊?竟然利用他这男人用的汗巾,诬陷玉婕妤一个不贞的罪名,让昏君一怒之下不假思量的给赐死了?
持珠觉得上官羽本就不想玉婕妤活着,否则也不会那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随随便便的赐死了玉婕妤。
正如持珠所想,上官羽的确不想玉婕妤再继续活着,既然玉家已经倒台了,玉婕妤也就没什么大用了。而他的后宫从不缺少美人,何必要留下一个娘家失势,且只会整日哭哭啼啼的女人,给自己添晦气呢?
马车里的上官浅韵听车外持珠说玉婕妤被赐死了,她心里虽然一点都不为对方觉得惋惜,可还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也许是看到了上官羽的无情无义,让她觉得有点恶心了吧!
展君魅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望着她忧愁的小脸,他觉得以后这皇宫能不来,还是不来吧!没回她进宫一趟,总会出点大事小事,而这些事的发生,每每都让她心情不好。
他觉得,她就是和皇宫犯冲,以后是能少来就少来,能不进宫就不进宫最好。
上官浅韵将头靠在他肩上,垂眸微微轻叹道:“以前就听人说,天家无亲,帝王无情。可而今当真见识到了,心里……发冷的很。”
“心里发冷?”展君魅低头自上望下,看着她逛街的额头,伸手放在了她的胸口上,一本正经的来了句:“我给你焐焐。”
“别闹!你,你还能不能正经点儿?”上官浅韵本想靠着他睡会儿的,可这人却这样手脚不老实,她拍开他的手,抬头就要去瞪他,可唇瓣却被人含住,她一惊呼后,人便已被他抱坐在了怀里。
展君魅低头吻着她唇,感受着彼此间缭乱的喘息,为了怕她呼吸不畅,他的唇便擦过她的脸颊,来到她耳边轻咬一口她圆润的耳垂,低声沙哑的说:“情到深处自忘忧!”
上官浅韵一条手臂勾着他的脖颈,一只手却与他十指相扣,当转头与他头抵头时,她望进他深邃的凤眸里,看到的是自己的倒影,弯弯的笑眼,甜甜蜜蜜。
展君魅见她笑了,他也就放心了。
上官浅韵与他相视而笑道:“都说情深者不寿,可你却说情到深处自忘忧。那慧极必伤,是否也能来句反话呢?这反话……”
“慧加之一字成智慧,有大智大慧之人如家师,将世间烦恼皆看透,道一句镜花水月,自然不会再有烦恼,又何来的心血耗尽慧极必伤?”展君魅只想劝她凡事看开点,不要什么事都过于纠结于心。
上官浅韵望着他一会儿,忽而低头笑出声来道:“君魅,你这样可真像一个说经讲道的出家人。可我又不想你了却尘缘就离去,只能用权利制成一副镣铐,将你牢牢的捆锁在我身边,囚禁你永生永世,让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
“如你所愿,我的公主。”展君魅笑意温柔抱着她,在她耳边情绵语柔道:“我愿一生做你的囚徒,只要在那黑暗的牢笼中,有你这一丝光明照亮,我便纵无自由,也甘之如饴了。”
上官浅韵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温情脉脉的情话,而这情话还如誓言般,她欣喜抬头笑望他眉眼,红唇凑上去,便与之缠绵的拥吻在一起,唇齿相触,如心相连。眼神相交,唇舌相缠。情意绵绵,蜜蜜甜甜。
墨曲在马车另一边骑马走着,一偏头,便看到车帘被风卷起一角,而马车里的那对夫妻,竟然不顾而今在外,就那样在马车里……咳咳!希望君魅能克制住了,千万别在马车里惹出了大火。
马车里,展君魅是真勉强克制住了,在二人唇齿分开时,他呼吸微加重,沙哑的声音透着*道:“公主,这可是在马车上,闹大了,你可不好给我败火。”
上官浅韵脸颊绯红水眸盈盈的笑望着她,小手一勾他脖子,便又把红唇烙印在了他水色润泽的薄唇上,一双微眯的眸子坏坏的对上他无奈的眼神,她心里越发觉得得意了。
展君魅一直大手扣在她后腰上,将她往怀里紧搂了搂,另一只手扣在她脑后,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让怀里这个之前挑衅他的小女子,溃不成军的连连败退,最后连她想逃走的机会,也给彻底掐断了。
上官浅韵本来是因心里有些郁闷,才会想着大胆挑衅展君魅纾解胸怀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还对她柔情蜜意的男人,会忽然间化作了会将人拆吃入腹的色狼。
哼!她就知道,男人的话是不能全信的,说什么如她所愿,甘愿成为她的囚徒,试问下,天下间有那个囚徒敢如他这般放肆的?
展君魅直吻的她浑身软绵似无骨,他才放过了她,低头眸含笑看着她,嘴角微勾起道:“还闹吗?”
“不闹了。”上官浅韵此刻小脸上满是郁闷之色,瞪着笑的魅惑众生的男人,她便又没忍住的伸手要去掐他脸,可手到半空中却被一只大手扣住手腕,而她惊恐的看着阴影下压,自己的唇再次被堵上。
展君魅似是找到了最合适惩罚她的办法,在她不服输不老实时,他这样一个吻落下,可比说一车话和她争论,或是对她又抱又哄管用多了。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变坏的男人,她以眼神狠狠的瞪对方,好似在威胁对方,再敢对她放肆,她就用公主的身份,押他下去打一百大板。
展君魅望着她亦嗔亦怒瞪大的眼睛,这威胁人的气势太弱了,倒是显出了女儿娇羞的风情,美丽的公主,看着赏心悦目,吃着更是香甜可口,想让他放手,难!
马车外脸颊都臊红的墨曲,多想咳嗽两声提醒那夫妻二人下,这里可是官道上,来往人就算不多,可那些什么大臣车马,可都是熟人,被那个眼尖的瞧见马车里这活色生香的一幕,总归是不好的啊!
而另一边的持珠虽然也偏头看到了马车里的一幕,可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主子们夫妻间的事,她们就该做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而赶车的车夫,那可是个练家子的大汉,本就老大没媳妇儿够惨的了,结果赶个车,还要忍受男女主子的……咳!将军规矩大,每月就许他们大将军府的单身汉,去逛一回歌舞坊。
可这一月一回那够啊?他们男人这自身需求的事,又和女人葵水的事不一样,那能一月就一次啊?
将军美美的抱着香公主,可却禁着他们的欲,这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墨曲羞臊的都低下头了,真是没脸见人了,这些将军府的护卫,可个个儿都是耳聪目明的练家子啊!就马车弄出的那点啧啧声,这些没人疼没人爱的汉子,绝对听的浑身燥热坐立不安了。
可马车里的夫妻二人呢?却还在没节制的继续闹,真是……
“哎呀,真是好巧啊!墨军师,多日不见,你可越发貌美如花了。”穆齐尔骑马从对面而来,那豪气的声音,简直百丈之外的人都能听到。
墨曲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骑马上前,对于这个总挑衅他好脾气的匈奴单于,他勾唇皮笑肉不笑道:“穆齐尔单于,你要是没学好汉话,那就回去再好好请教下你的汉人夫子。这样乱用词儿,放在人少的地方倒没什么,要是在数日后的国宴上,您还这样胡言乱语,可是会沦为中原内外的笑话的。”
“多谢墨军师关心,本汗就说,还是墨军师知道心疼人。”穆齐尔已经试过很多办法,无论是金钱富贵利诱,还是高位权利相许,这位墨军师,一直皆是不为所动。
所以他就想,既然墨曲有那样的爱好,他何不用男人征服女人的法子,将这人也给压倒身下,彻底征服对方,让对方背叛展君魅,反投向他们匈奴的阵营呢?
女人,一般都喜欢强悍的男人,而这个喜欢雌伏人下的墨军师,想必也是喜欢强悍的男人的,想他这威武雄壮的草原汉子,怎么也比展君魅那个貌美如花的男人强吧?
墨曲要是此刻有读心术,听到穆齐尔的心声,他绝对会一点都不顾及两国邦交,非飞身抽出剑来,将这龌蹉的无耻之徒剁成肉馅喂狗不可。
呼啸一阵狂风掀起,一名黑衣蒙面男子飞身而来,手中利剑直逼近马上的穆齐尔。
上官浅韵本来是掀开窗帘伸头看热闹的,结果一瞧见那黑衣人,她便眉心一皱冷声道:“持珠,动手!”
持珠从马背上纵身而起,飞身便将那黑衣男子逼到了一旁,她拔出手中的普通长剑,与对方凌厉的交手几招后,眼角瞥见一抹白影飞来,她便空中来个后翻,一脚踢了黑衣男子胸口一脚,将对方踢给了那名及时赶来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提起黑衣男子便转身就走,速度之快,简直就是眨眼之间的风之速度。
持珠旋身落地,脚尖一点,便又飞回到了马背上。
穆齐尔之前只顾着想怎么征服墨曲,却忽略了马车里的人,还有这个冷冰冰的红衣小姑娘,中原女子多温柔,像这红衣小姑娘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墨曲在一旁看的清楚,持珠根本没下重手,她志在赶走那名黑衣男子,而非擒拿住这位屡次三番刺杀穆齐尔的刺客。
上官浅韵在想回身马车内时,眸光一刹那与前方穆齐尔相撞,她心跳骤然加速,忙放下手里的帘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还在惊惧穆齐尔那一双如猛兽锁定猎物的眼神。
展君魅见她似受到了惊吓,再想到穆齐尔在外,他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便起身打开车门出了去,站在了马车外轼板上,眸光冷寒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穆齐尔,十分的不客气道:“如无它事,就请让开,中原有句俗话,好狗不挡道。”
穆齐尔因展君魅侮辱他的话,而动怒眯起了鹰眸道:“展君魅,你似乎是忘了,本汗可是承天国的贵客,你这样侮辱邦国的汗王,就不怕会因此挑起两国的争端吗?”
展君魅听穆齐尔操着不纯熟的汉话,给他将什么两国邦交的事,他只觉得好笑道:“你的汉话的确不怎么好,汉文也学得不好,中原有句话,若想被人尊重,便要先自重。”
“你……伶牙俐齿!”穆齐尔汉话的确不咋地,憋了半天憋,也就憋出这么一句又闹笑话的话。
墨曲抬手扶额,对于这位匈奴单于,他多想扬天大笑特笑,你说你学不好汉文化,那就少装模作样拽文呗!结果,这个穆齐尔就是特别喜欢用成语,而每次用成语都会错的引人发笑。
展君魅只是勾唇冷冷一笑,便转身弯腰进了马车,和这样的野蛮人斗嘴,他真觉得浪费唇舌。
墨曲见展君魅进了马车后,他便打马上前,望着脸色被气的阴沉沉的穆齐尔,他挑眉勾唇笑说了句:“穆齐尔单于,好狗不挡道。”
哼!反正承天国又不是他家,他和君魅一样不在乎承天会不会和匈奴开战。
如果真有一日开战了,那刚好!君魅便可以在战场,报当日一箭之仇了。
穆齐尔面对墨曲时,是不怒反笑道:“墨君对吗?你这个花丛君子,本汗是降定了。”
墨曲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隐现,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破口就暴怒道:“穆齐尔,老子没有龙阳癖,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撕了你的嘴。”
持珠对于这个风度尽失爆粗口的墨曲,倒是意外的另眼相看了。原来,这人也是有脾气的,不是天生就那么风度翩翩的。
马车里,上官浅韵听着墨曲的暴怒之声,她神情古怪的转头看着展君魅,问道:“墨曲怎么招惹上的穆齐尔?怎么让人家这么纠缠于他?”
展君魅心下也很疑惑,墨曲什么时候招惹上的穆齐尔?而穆齐尔又是什么时候好男色了?
外面大道上的穆齐尔,骑在高头大马上,对于墨曲骤然爆发的怒气,他有些意外,而且这人爆发后的脾气真的很不好。
墨曲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挥袖抛出一只毒蝎子,这次是真不管不顾的要毒死这个野蛮人。
穆齐尔手中紧握马鞭,用力一挥出,打掉了那只黑色的毒蝎子后,他便忙抬手制止对方再来道:“墨军师,本汗今日的玩笑开过了,请你见谅!本汗还有事,便先走了,告辞!”
墨曲见穆齐尔一行人调转马头离开后,他才怒收回了手,下回再让他看见这个野蛮人,他一定毒死他,省得留着他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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