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之后,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背上疼得厉害,忍着痛想要起身,可是上半身根本就动不了。他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洛帝先是用脚踹伤了自己,然后强迫自己服下“复瑜散”,最后还将自己推倒在满是碎瓷的地砖上……
他躺在柔软的床褥上,心里却似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样寒冷。依照这疼痛程度,他肯定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了,而且他胸前的断骨也需要些时日才能重新长好。其实伤痛还不是最令他心寒的,他怕的是自己会因服下“复瑜散”而失去原有的力气,沦落为只会生孩子的工具。
他用尽全力握紧拳头,感受着手心的力度——还好,没有太乏力的感觉。他又尝试运起内力,发现体内内力运行也还算流畅,只是到胸口时有几分刺痛感。看来他还没有被废掉,只要之后停止服用“复瑜散”,他就还是原来的徐意山。
“顾御侍,您醒啦?”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从门外进来,“您先躺着别动,奴才去给您端药过来。”
徐意山一听见“药”这个字就精神紧张,“我不喝,你们别想要我再喝任何药。”
“药是陆太医专门为您准备的,皇上吩咐过了,要奴才看着您喝完才行。再说了,您如果不喝药,伤怎么会好呢?”
“陆太医?”徐意山皱起了眉头,“我要看他给我开的药方。”
小太监面上露出了难色:“太医大人开的方子,奴才手上怎么会有?您若是不相信陆太医,可以让万岁爷换个大夫给您瞧病。”经过这两天的察言观色,他已经看出皇上对这位顾御侍还是蛮上心的,每天都会来泰怡殿探好几次病。倘若是这顾御侍想换个大夫,想必是没多大问题的。
“不用换人了。但是我必须知道他给我吃的什么药,而且我要看着这药在我面前煎好,我才有可能喝下去。”
小太监正要劝说他,门口突然传来了通报声,说是陆太医来看诊了。之前徐意山昏迷的时候,太医也来过四五次,为的是观察他的情况,现在过来肯定是因为听说他醒了,需要询问病情细节及身体感受,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顾御侍,您现在感觉如何?”陆远涯坐在离床不远处的矮凳上,一身藏青官服整洁挺括,头上的顶戴花翎也是戴的端端正正,配着他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小胡子,还有满脸严肃的表情,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令人信服的好大夫。
徐意山被他身为大夫的坚定而温和的目光打动了,老老实实地说:“感觉很不好。背上像是被人扎了好多刀子,胸口也一直胀痛。对了,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像是蜜蜂发出的‘嗡嗡’声,断断续续的。”
“顾御侍,您背上和头部的伤口都已经包扎过了,但可能是因为受的撞击过重,所以才会有耳鸣的现象,微臣再为您多开几副药,您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会好很多。至于您感到的胸口处疼痛,很有可能是骨折引起的。之前您一直昏迷着,微臣尚未为您仔细检查此处,希望御侍能允许臣……”
“陆太医,这恐怕行不通吧?”站在他们中间的小太监开口道:“您是大夫,顾御侍是皇上的君侍,您怎么能随便触碰顾御侍的胸口呢?就是今天皇上在这里,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青药听他言语间毫不客气,瞪了他一眼,道:“陆大人正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之前大人在为顾御侍包扎伤口的时候,早就碰到过胸口了,而且当时皇上也在呢,都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指责大人?”
“好,”小太监忿忿道:“奴才就在这里看着陆大人诊病。反正陆大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案,交给皇上和太医院审核。”
陆远涯无奈地笑笑,恭敬道:“顾御侍,在微臣按压您胸口的时候,您感到哪处稍有疼痛,便告诉微臣,切勿忍耐。”
徐意山点点头,陆太医便走到他身边,掀开被子,伸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疼。”徐意山轻声道。
“此处应是骨裂了。”男人说着,将左手慢慢地往下移动了半分,“这里呢?”
“也疼。”
“第二处骨折。”每说一句,陆远涯的脸上就多一分凝重。
徐意山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炙热的掌心,因为衣料太薄的原因,他除了感到疼痛以外还有些痒,但他也没办法说出口,只是红了小半只耳朵。
他见这陆太医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在明明不疼的地方喊了声“好痛”,男人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嗯,第三处骨折。”
徐意山憋住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骂他:“庸医!”
“嗯?”陆远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呆蠢的神色和他成熟俊朗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骗你的。我这里根本就不疼,你却说我骨折了。怪不得我躺了两天都没痊愈,原来是你这庸医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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