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的刹车声和刺眼的车灯光亮打破了深夜城南郊外的寂静。郝伯雍循着导航找到了“浅草闲花·绿色生态居住空间”,门口大片的空地上停着几辆大型的翻土机,除了中间婉转的石板小路,两边的地都已经被机器翻整了。并不太高的铁艺大门没有上锁,郝伯雍推门而进,院子里两侧布满了花架和藤椅,里面的房间里透出几丝射灯的光亮。郝伯雍带着满腔的怒火走进去,迎面却看到了扎着马尾的肖蓝对他比划了个“嘘”的手势。原来肖蓝并没有把郝伯雍要来的事告诉林蔓茵,他怕蔓茵掉头逃跑,于是隐瞒并删掉了通话记录。是时候该整理面对他们的婚姻关系了,肖蓝如此想着,他看过了太多林儿的痛楚,她看上去坚强独立,可这些美好的外表下布满了无以言表的无奈和孤寂。
“林儿在卧室睡下了,既然来了,我们就到院子里单独谈谈吧。”肖蓝友好的提议。
“可以。”郝伯雍望了一眼右侧的卧室,点头应道。
肖蓝盘腿坐到院子的藤椅上,点燃一根烟,然后又递给郝伯雍一根。然后缓缓开口道:“我和林儿是高中同学,认识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我俩从一起学画到现在一起创业,无话不谈,我十分了解她的性格,也知道你们婚姻的具体状态。我觉得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郝伯雍静静的听着肖蓝的每一句,没有说话。
“你对她是怎么想的?”肖蓝问。
郝伯雍愣了一下,沉默良久后,他说:“我之前觉得她很不想理我,后来我觉得她很怕我,昨晚我觉得他有点儿恨我,我也不知道如何。”郝伯雍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境。
“你爱她吗?”肖蓝打断道。
“爱”这个字眼让郝伯雍为之一振,他想,对他们的感情来说,“爱”可能太过神圣和隆重了。他们的感情有爱吗?有相敬如宾,也一同参加家庭活动,有独立,有谦让,有顺从,却没有依赖、没有争吵、没有交流、也没有爱。可是真的一点儿爱也没有吗?那为什么能如此接纳父母的结婚意愿?又为何不急不躁的坚持了两年?又为何如此后悔新婚之夜的撤退?甚至,为何那个吻让人无限流连,又为何因为她对肖蓝的娇嗔而气愤不已。
郝伯雍心里彻底乱了。他第一次面对未知和自己的意愿如此难以掌控和笃定,他不知道自己目前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他沉默了。
看到郝伯雍的反应,肖蓝淡淡的说道:“分开吧,伯雍,你们的婚姻没有爱。分开对你和她都是一种解脱。”
“分开吧”这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了郝伯雍的心里,他喉头一阵发紧,失声般的咳嗽了起来。他和林蔓茵虽然两人不温不火,像对屋檐下合住的陌生人,但是他从未想过分开,他总觉得等她准备好了,也许他们就会像父辈那样结合、生子、养育,过一种传统的只有满满亲情和柴米油盐的慢生活。
“爱有那么重要吗?”肖蓝看不清郝伯雍的眼神。“我们的父辈、祖辈与对方从不甚了解到结为夫妻,他们有爱吗?他们的性格有时格格不入,针锋相对,但是他们的婚姻度过了金婚、钻石婚。生活的琐碎总会让爱情荡然无存,相反,亲情更加真实而牢固,婚姻是可以在夫妻相互爱惜相互体贴的环境里牢不可破的,世世代代都可以如此生活下去。”郝伯雍越说越激动。
等他说完,肖蓝反驳道:“父辈祖辈的婚姻怎么能没有爱情呢?他们是先婚后爱,是在婚姻过程中让两颗心不断互相吸引和追求的。但是你和林儿没有,你们没有任何火花,也从未走近。”
郝伯雍无法避免内心的忽明忽暗,更讨厌肖蓝这种随意下决断的方式,肖蓝的咄咄逼人让他猛地担心起来。他冷哼一声,悄悄求证内心的预测:“难道你爱她吗?”他期待看到肖蓝的语塞,意外的却看到了肖蓝笃定的眼神。“是的,我爱她,也想让她过一种有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