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月伊始,新学期来临。
柑橘浸染肃秋的绯红,靠窗的银杏树飘摇几片泛黄的叶。
摇摇晃晃又是一年。
何夕颜小朋友在邻家小哥哥的帮助下,顺利化解“失学”危机。
并且还没入学就“一战成名”,成为了“延安脱贫”小组组长。
这一呢,是贫乏在学习上,参与同学大多成绩吊车尾。
其二,以何夕颜为首的“脱贫”小组同学大多上课话多,当然了,课下也均是话唠,贫嘴得不行。只是课上背着老师讲话更有意思,所以他们一般选择连觉都不睡,硬撑着耷拉下来的眼皮来影响方圆一两米以内的学霸们。
用何夕颜的话来说,这叫“自我牺牲”,牺牲睡眠和尊严,为学霸解闷。
倘若他们不受任何影响,依然在考试中发挥出色,说明他们禁得住诱惑,日后必然毅以成事哇,那何夕颜觉得党国的任务可以安心交给他们了。
但若是他们因此而成绩下降,那也不坏啊,偶尔学霸们也得接接地气嘛,总是考出让人望而却步的分数多无趣,毛爷爷十分强调“群众路线”。
啥叫“群众路线”?那就是要跟大多数人保持一致!无限接近平均分!
……60分?
故而上课讲话的行为,又称“舍己为人延安精神”的生动体现。
这其三嘛,就是字面意思,“贫”,贫困的贫,兜里钱全拿去买了小浣熊方便面却从来没中过“再来一包”的“贫”。
开学第一周,原本随意搭配的座位被临近退休的班主任强行拆分,没错,就是那个大腹便便、头顶地中海的朱会飞老师。
他手里握着打印好的座位表,指了指入学成绩倒数第一的男生:“陈镇川,你坐到何夕颜旁边去。”转而又觉有些不妥,舌头一卷:“算了,你别动,你还是坐最后一排。何夕颜,你动一下。”
“我动哪里?手还是腿?”
何夕颜问得认真,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懵得不行。
她揉揉眼,心想:一觉起来这个朱会飞竟然就端了她老窝???好不容易才在自己身边建立起铜墙铁壁隔音聊天室,还没过一周功夫,这就给下线了?
朱会飞懒得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头也不抬地指向陈蕴识前面的空座:“你坐陈蕴识前面去,学习上遇到任何问题都要及时向他请教,不要怕丑,学习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你现在不努力,以后成绩出来会让你更难看。”
“……本来就是倒数第二啊我。”
“你说什么?”朱会飞眯起眼,“你说你是二什么……”
“她说她是二傻子呗!哈哈哈哈哈!”
朱会飞一巴掌拍到讲桌上,吓得全班霎时安静下来,他扯着嗓子喊道:“陈镇川!你胡说八道什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陈镇川舌尖抵着上颚,没了言语,只回头朝何夕颜挑了下眉。
何夕颜刚睡醒,眼神半天聚不着光,只愣愣对陈镇川笑一下。
“老师。”
朱会飞一听是陈蕴识举手喊他,抬抬眼镜,语气稍缓:“什么事?”
陈蕴识缓缓站起身,说:“何夕颜有话要说。”
“……什么话?”
朱会飞觉得这话问陈蕴识也问不出来什么,当然了,陈蕴识怎么知道何夕颜有话要说他也不想知道,随即敷衍地问何夕颜:“什么话?要说就现在赶紧说,要不好意思当着大家面说,你就课下来找我,现在插什么嘴。”
何夕颜回头瞪他,吓得嘴巴一哆嗦就说道:“老师,你猜我要说什么?”
“那你猜我等下会不会叫你爸妈来?”
朱会飞憋上一口气,反问道:“嗯?”
“……不会啊,老师我相信你。”
“哦,感谢何同学的信任啊,不过你猜错了。”
“……”
何夕颜讪讪看向陈蕴识,皮笑肉不笑地嘀咕:“干嘛害我!”
陈蕴识闷哼不搭理。
直到朱会飞念出即将跟何夕颜同桌的小胖子的名字时,陈蕴识才直勾勾盯着朱会飞,在何夕颜背后轻轻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座。他坐最后一排,是他自己跟朱会飞要求的,这是学霸的特权,朱会飞欣然同意。
坐在前排的同学背后没长眼睛,坐在后排的同学又大多昏昏欲睡,谁也没有注意到陈蕴识此刻的小动作,但却让朱会飞难掩犹豫。
但迟疑片刻,他还是能理解陈蕴识与何夕颜一早就相识的孩童友情,于是松口道:“何夕颜,你坐到陈蕴识旁边去。”
末了,怕其他同学生疑,补了句:“你个子太高挡着别的同学了。”
何夕颜回头轻声问:“蕴识哥,我挡着你了?”
“你坐哪里都会挡着我的视线。”
“哦,那我赶紧坐到后排来。”
何夕颜屁股还没坐热,怀里抱着一摞零食和课本就滚到了陈蕴识旁边。
他看她一眼,他笑一下,她恰好见了,不明就里,也朝他笑一下。
那天下午,阳光暖得好像更适合睡觉了呢。
.
换座以后,何夕颜进步明显。
比如她原本上课爱讲话的坏习惯已经彻底改变,连“脱贫小组”的骨干成员都觉得不可思议,又夹杂着一丢丢失落,毕竟首领改邪归正了!
麻蛋,擒贼先擒王,这个陈蕴识道行了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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