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贤院,罗氏摇着纨扇,问刚刚回来的春庭:“东西她都收下了?”
春庭道:“收下了,她再三让奴婢向奶奶道谢,说她做弟媳的应该先来看奶奶才对,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不顺,拖到如今也未得空。”
罗氏冷冷地弯起唇角,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不是这方人,偏到这方来扎根,后面不顺的事儿还多着呢。”想了想又问:“她精神头怎么样?”
春庭道:“说来也奇了,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王爷王妃就去看过一次,三爷更是连回来都没回来。奴婢瞧着她倒是一点都不难过,精神头还挺好,这才几天,就让人搬了个炕桌在床上,在那儿画画呢。”
罗氏摇着纨扇的手一顿,问:“画画?画什么画?”
春庭道:“奴婢远远瞅了一眼,好像是画的人像,那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的,画得很丑。”
罗氏笑道:“倒真是个会打发时间的。”
罗氏的乳娘薛妈妈端了枣茶进来,罗氏屏退春庭,屋里只留她和薛妈妈两人。
“你瞧这事会不会是王爷派人做的?”罗氏揣测道。
薛妈妈将枣茶递给她,道:“谁都有可能,也不单单是王爷,在外人看来,我们也有可能。”
罗氏揭开盅盖,忽又合上,道:“不会是王妃,老三得封世子,她不知多高兴,这股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她不会有心思去杀公主。文家,文静姝或许有这个意思,但文之儒,那老东西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应该也不会这般冲动。如此,这府中值得怀疑的,只有王爷了。”
“奶奶,您怀着身孕呢,不宜多思多虑。”薛妈妈道。
罗氏顿了顿,眼泪就下来了。
“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呢?”薛妈妈忙接过她手里的盅子放在桌上,抽出手绢来给她擦眼泪。
“二爷他昨夜又没回来,”罗氏泪如雨下,“他还说在外头没人。”
“奶奶,不是我说您,依这府里的规矩,庶子庶女大了便分出去另过,别说二爷在外头有人,就算娶回来,也不过多几张嘴吃饭的事儿,碍着您什么呢?您呀,把心放宽些,自己的身子要紧。”薛妈妈抚着她的颈背劝道。
“可院里已有三房妾室了,他还不知足。想王爷和他娘孙王妃那般情深意笃,他怎么就……”罗氏越说越伤心。
薛妈妈叹气道:“如王爷那般位高权重却又用情专一的男人,世上又能有几个?二爷身为王子,又那般人品相貌,便是他不动歪心思,外头那起子不要脸的也主动往上扑啊。只要他心里有您,有您生的和肚子里的这三个孩子,您就宽着他些。待过些年,他玩心没那么重了,自然会念您的好的。”
罗氏摇摇头,拭了拭泪道:“若他不能成为王世子,我这后半生,也没什么盼头了。有时候想想,倒还是老三那样的好,从来就没个笑模样,女人见了都绕道走。”
薛妈妈道:“奶奶又胡说了,您瞧瞧三奶奶,那过得不就跟守活寡一样?若是二爷变成三爷那样,成天绷着个脸,一个不高兴抬脚就把人踹半死,您还要他啊?您呀,也别成天盯着崇善院那边,您瞧,根本就不用我们动手。我们一边看热闹就好,靠的太近,万一叫人泼盆脏水,当了替罪羊,可就得不偿失了。”
崇善院和光居,朱赢拿着大蓟打磨好的木头人,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代没有白漆,漆一共只有两种颜色,红和黑。
没有白漆的话,只用木头雕刻,会不会显得不精致?看大蓟打磨过后的人偶脸部倒是的确光滑,眉眼再精致一些的话,原色原味应该也不差。
或者就刻意模糊面部,突出衣饰。
不管如何,先做两个出来,送给李铭月和沈维桢,看看比之第一个娃娃,她们更喜欢哪个?
还有一件事就是,她在李惠宁送给她的一本山川志中发现就在缅州隔壁的崑州,有一条涪江从崑州西部一直贯穿到大旻的中南部,然后东拐入海。而就在缅州和崑州交界处的延长线上,有一个龙堰渡,鉴于这份山川志并不十分细致,故而朱赢怀疑这个龙堰渡很可能是北方地区最大的一个集散码头。更关键的是,地图显示,这个龙堰渡是个三角地区,一侧自然是涪江,而另一侧则是一条横穿整个缅州的大河,名叫桐河,这条桐河虽不经过新城地区,但从地图上看,应该离得也不太远。
朱赢是这样想的,如果这龙堰渡真是北方最大的集散码头,那南北方物资的交易必定都要通过这里进行。北方的物资在这里装船运往南方,回程时应该不会空船回来,如果她派人随船,回来时顺便让他们运一批布回来,运费岂非比自己派船去运要省得多?
再者,布庄掌柜虽然说缅州不产棉,所以青州那边卖给他们的布匹才会那么贵,但朱赢认为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缅州虽名义上在大旻治下,但毕竟主权独立,连大旻皇帝对它都诸多猜疑忌惮,下面这些商人与之交易时应该更谨慎了,而所有这些谨慎所带来的顾虑和风险意识最直接的表现介质,便是价格。
缅州不产棉,崑州同样属于北方地区,应该也不产棉,也就是说布匹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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