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最没有把握的一次盗墓,小哥的剑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双手一沉,用力地拍了下去。
“铁线飙”痛得松开了嘴,触电一样蜷缩起来,大蜈蚣“紫阳君”也受不了断肢之痛,浑身抽搐着缩成了一个圆团,没有了支撑,李亨利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张弦想去拉他,却被蛇和蜈蚣一起攻击,不得已只好跳开,大蜈蚣和巨蛇撞到了一起,互相扭抱啃咬,撕扯起来。祂们在李亨利的身上爬来爬去,愤怒让这两只恐怖的守墓生物失去了理智,对这个完全不能动弹的“猎物”,已经不再警惕。
美食就在嘴边,祂们现在重要的,是打败强劲的对手,好享用这人类的新鲜尸体。我光是看着这场面,就感到一股悲哀的情绪从脚底蔓延上来,麻痹了整个身心。
张弦看李亨利已经没救了,就退了回来,问我:“那瓶药粉呢?”
我将青霉素钠递给他,他用强光手电对着小玻璃瓶照了一下,我看到里面有一些淡黄色的半凝固液体,还没有完全被干粉吸收。只听他说:“这里面是铁线飙的蛇毒,是我表哥用生命换来的蜈蚣毒解药,赶紧拿一袋氯化钠溶液包出来,溶解一下。你们现在马上就给他输液,我来护法!”
我赶紧掏出氯化钠医用塑料袋,抽了溶液注入青霉素钠玻璃瓶,再将将混合着蛇毒的青霉素溶液抽出来,重新注入装着氯化钠的医疗袋里,眼镜已经从我的紧急医疗包里拿出了输液管,用酒精给胡子的手臂消了毒,埋入了吊针固定好。
这是张弦第一次用称谓的口吻直呼“表哥”这个词,我已经完全忽视了他用到“护法”这种词汇,平时明明觉得很好笑的事情,到现在这一刻,都变得严肃起来。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跨越古今的对话,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违和。
“铁线飙”的毒液的确是“紫阳君”蜈蚣毒的克星,输液两分钟之后,就明显看到了效果,本来已经快陷入昏迷的雷明,这会儿又精神起来。
他支撑着站起来说:“这里太危险,眼镜你帮我举着吊瓶水,咱们还是边输液边走吧。”
我们看他说话的气息很平和,就点头同意了。我心里难过,看着李亨利努嘴问:“那李老板怎么办?”
大家都看了过去,络腮胡哽咽着说:“我雷明走南闯北,无论是在阳面上还是在斗里,见过无数的明争暗斗貌合神离,像李老板这样待我的,还没遇上一个。”
张弦的心情好像挺沉重,他明明有话想说,但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两个字。
“走吧。”
我看张弦的神情很落寞,估计他也知道前面的路一个人不好走吧。毕竟一直以来,李亨利都是队伍的主心骨,他就是队伍的方向,仿佛永远都没有错误。但现在,说没就没了,甚至可能带走了很多秘密,那正是我们历尽辛苦,千方百计想要解开的谜团。
眼镜忽然指着我们身后,小声说:“你们快看,李老板好像还能动!这不正常,该不会尸变了吧?”
我忙说:“看好你的输液袋!”我回头看过去,“紫阳君”和“铁线飙”已经扭打到了一边,李亨利果然还在动,他嘴里咬着阿炳的半截大腿,正艰难地往回爬。
他爬得很慢,似乎非常吃力,身上的汗水在墓砖上拖出了一道水渍。
我们都吓得不轻,不敢过去帮忙,他离巨蝮蛇和大蜈蚣太近,万一我们惊动了两大毒物,他就前功尽弃了。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可能真的是尸变了,有哪个大活人没事会用嘴去咬着一条带着剧毒的死人大腿?
但我觉得不能放弃,也许他是中毒太深意识恍惚,所以才有这个怪异举动,现在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来顽强支撑了。
我们都非常吃惊,李亨利爬开六七米,居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让我大跌眼镜,又高兴又迷惑,更多的是惊恐。在这样的毒物毒素注入下,一般人不可能承受得住,估计十几秒钟就会因为麻痹和溶血而死掉,量大的话,甚至瞬间晕厥。
可是他非但坚持清醒了那么久,现在更是这么快就苏醒过来,并且还能爬动、站立,尽管有些勉强,可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了。
何况他嘴里还叼着那条死人腿,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李亨利身上出汗就像出油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我们赶紧过去将他扶着,走了回来。我想拿下他嘴里的死人腿,他却死咬着不松口,我怕弄坏了他的牙,又不好用蛮力,顿时一筹莫展,加上我心里也害怕,就离他远了一些。骨笛声再度响起,离我们很近,东海和瘦货忽然从雾气中撞过来,我和张弦一把将他们拽住,后面紧跟着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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