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总还可以知道钟灵在想些什么,但自钟灵醒来过后,他便难以揣度那颗心中蕴含的想法。
他真想将臂弯中的身躯紧搂到与自己血肉相融,也好找到那颗心的所在地,牢牢地将之握在手中,再也不放手。
然而一旦贴紧得过于紧迫,钟灵凌乱而艰难的呼吸又令他及时醒悟到他这副虚弱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那太过激烈的热情。
他焦躁,烦恼,咬牙切齿,又温情款款,频频在钟灵发顶耳尖亲吻不辍。
他知道钟灵是喜欢自己的,至少在那件事之前──哪怕她恨他恨得入骨,那浓烈的爱意却也同恨一道交缠在她骨髓里,没有半分的虚假。
只是她的自尊只允许她向杜若表露出刻骨的恨意,她有理由去恨,没理由去爱,所以要以痛恨来掩盖住那绝不应该的爱。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杜若便知道,她的恨有多深,便显示着她的爱有多浓。
钟灵即使在这样该对他深恶痛绝的几年里,也一直那样喜欢着他,总不成……总不成便会烟消云散了吧。
他安慰地思虑着,可是手腕上硌着突出骨节的手腕,却又令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不安。他反复过滤着说辞,预期在天明钟灵醒来时好好地说服她听话。
这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从两人间发生龃龉以来,他便从不曾从钟灵处得到过顺心的答案。
他双眼大瞪地望着黑暗的屋顶,落到钟灵模糊的轮廓上,一时心血澎湃得只想将她按在怀里,一时又小心克制地只以手臂圈着她的半身,不肯轻易惊动她。
没有谁曾让他的情绪这般激烈地往返翻覆过,他有些痛苦,却在那痛苦中依稀生出了些诡异的甜蜜和满足。
“灵儿,我爱你。灵儿,灵儿……”
我们……先不管那些个爵位权力,你好好活下来,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其实杜若仔细细想便知,钟灵性子刚强,说一不二,倘若单从俘获钟灵的心这点来考虑,他应当拒绝流月的要求。
但他一想到拒绝,那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欲望与不甘又怎么会比对钟灵的所谓“爱”要少?
毋宁说,那时间更长,那感情更深。
这交相纠缠一起,让他心里全是复杂的痛苦。
他实在太贪心,贪心得既想要钟灵的人,也想要那个权力。他的这种痴心妄想却也无法对钟灵启齿,那恐怕只会在钟灵冷冽而讽刺的神情中再添上重重的一抹嘲弄之色,而且从报复的角度讲,绝不会让他妄想得逞。
唉,灵儿,灵儿!
他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为着思考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愿望两全其美。
钟灵睡得反而极为踏实,她显然早已在心中做了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优柔,哪怕是睡在杜若的臂弯中,哪怕是被人虎视眈眈地觊觎着。
她睡得很熟,呼吸轻微柔弱而均匀,仿佛永远也不会被打断,被吵醒。
这模样让杜若又怜,又爱,又恨。
流月走后,杜若处处露出在为钟灵着想的意味,钟灵也不知听见没有,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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