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总之是没有反应。
杜若这一回耐性也是奇佳,并不因为她的冷淡而减了半分殷勤。
钟灵一天要睡上七八个时辰,就是醒着的时候也总是眼神迷蒙,有气无力的,叫杜若再怎样利欲熏心,也狠不下心来离她而去。
钟灵却怎么会体谅他的心情,该睡睡,该吃吃,对杜若杵在自己耳边说的甜言蜜语毫无触动,铁石一般绝不动摇。
时值黄昏,钟灵面颊上有染着熟睡带来的淡淡红晕,眉峰轻蹙,将要醒来了。
而她醒来后,这院里院外的人手便都忙着要伺候她,给她喂药,针灸,洗沐,整个做完,她便又恹恹欲睡了。
杜若想要抓着机会跟她多说几句话,倒也并不容易。
钟灵恰才正醒过来,眼神涣散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身边站着的是杜若。
在重新醒来那日之前,她见杜若离自己这般近,定然嫌恶地闭上眼睛,或是狠狠啐他一口。然而自流月来过以后,她的态度却大为改变。
并不刻意要趋避杜若的亲近搂抱。
这固然是因为她实在也没法趋避,但另一方面,她却是将杜若全然不放在眼中一般,仿佛此人与其他芸芸众生已泯然无别,全不需要调动她的任何情绪来反抗来挣扎了。
杜若凝视着她,确定他、她已清晰地看见自己,才凑过脸去,在那略有些细汗的上唇处亲了亲。
钟灵毫无反应,他心下却是一阵难以言明的喜悦甜蜜之感,仿若幼时做了那甚合心意,却不为长辈所喜之事后,竟并未受到责骂般的轻松。
他因着这份愉悦,抱起钟灵的动作便愈加轻柔,唯恐令她不舒服了地缓缓挺腰坐起来,一面柔声道:“今日天气好,大夫说,该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钟灵默不作声,那眼神是清醒的,却也是呆愣的,仿佛正看着他,但却什么也没装进她眼里一样,空空荡荡的,没有半分情感在内。
杜若多少有些怕她这种反应,但这回他却难得地从未想着扔下钟灵不管,以手指替她将睡乱了的发丝梳理整齐,便将她横抱起来低头走出屋外。
屋外当真是阳光正好,夏日的暖阳,花丛里蝴蝶纷飞,芬香扑鼻。
却是已经要日落了。
这一天便是要结束了。
钟灵苍白的侧脸,怔怔的盯着前方。余晖将两人身姿剪贴到了一起。
与他们却是格外的相得益彰,钟灵的脸在晨光里微醺,看得杜若一时间几乎是痴了,面孔不自觉地低垂下去,几乎挨着了钟灵的面颊颧骨。
他就着那动作将嘴唇在钟灵面颊上轻轻触碰着,喃喃地道:“你却这么瘦了。”
他此刻的动作表情不能不说迷人,钟灵也有些受不了似的,微微撼动头颅,想要逃离他的亲吻。
她的脸庞上、眼睛里全都浮起这温暖的光,不知她的心里,是否也会如杜若那般,有所感怀?
仆人们在那熬药煎药准备着,杜若走到院里的躺椅上,盘膝坐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仍将她搂得紧紧的,半晌竟没有开口说话,沉静安稳地只看着太阳一点点没入厚重的云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