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坐了过来,就坐在初新对头。
初新问道:“阁下可还记得我?”
高欢点点头,道:“我只和认识的人喝酒。”他坐到初新这边,意思自然是他认识初新。
初新又问:“阁下刚才究竟是醉了,还是清醒着?”他想知道高欢是否只是胡言乱语,碰巧戳中了真相,但又不能问得太直白。
高欢回答:“醉即是醒,醒即是醉。”
对于醉酒的人而言,清醒的人不正如喝醉了一样吗?
初新懂这个道理,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绝没有醉。
“你是如何知道的?”问这句话时,初新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毕竟这是事关一国稳定的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阁下究竟是找我喝酒的,还是来盘问我的?”高欢倒了一杯酒,斜睨着喝下,微笑着问道。
初新失笑,同样饮下一杯,赔罪道:“抱歉,既然是喝酒,我们就该好好地喝。”
不过三杯,高欢便起身离席,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临走时,他还不忘嘱咐曾经的狱友“好自为之”。
初新没有阻拦,他明白就算阻拦也没有用,像高欢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说,是绝不会松口的。
初新隐约觉得,洛阳很快又会有风暴来袭,而当风暴再度光临时,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尔朱荣的军队进驻北邙山做什么?”隔壁这桌又有了新话题,他们谈论的正是初新昨夜辗转反侧所担忧的。
尔朱荣有野心,他对元欢的仇恨并没有元瑾那般纯粹,其中还掺杂着利益的成分。
元欢不仅是他多年瘫痪的根源,还是他野心家道路上一块巨大的绊脚石。他是个懂得隐忍的智者,所以昨夜的尔朱荣才能作出最稳妥保险的决断——让三叔和宇文泰来帮助初新应对元欢,因为此二人皆不能让他完全信任,无论他们的火并胜负如何,尔朱荣都不会有损失,相反,他一定能从中谋取一些好处。
初新相信,昨天夜里,尔朱荣的其他下属一定有所动作,因为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如公孙无忌、大胡子、黑袍刀客等亲信。
“听说尔朱荣是勤王而来。”“勤王”的意思,就是帮皇帝的忙。皇帝有什么忙可帮呢?皇帝岂非天下权势最大的人?这么想便错了,皇帝不一定是天下权势最大的人,却常常是左右为难,制衡各方势力的天平。
当天平因为一些因素倾斜得厉害时,皇帝就需要他人帮助,勤王者便应运而生。
“尔朱荣奉先帝的密诏,前来讨伐太后。”这番话被一个胆子很大、头脑却简单的人说了出来。周围人装作懵懂的模样,唏嘘不已。
初新竖起耳朵听着,他相信自己知道的内情一定比洛阳城的普通人多得多,可流浪的孩子尚且能探知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更何况一些犯案入狱的奸猾之人。
那人见同伴们满脸惊诧,兴致起来了,又说了一句几乎让初新将嘴里的酒全喷出来的话。
“如今即位的天子可不能算天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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