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帮你安顿好的。”
陈忌之点头:“好,我去。”
他来到洛阳,化名“舒不诚”,悄悄播散着瘟病。
他没觉得很罪恶,只是觉得,自己离“陈忌之”三个字越来越远了而已。
洛城成为人间炼狱的那天,他收到陈庆之的家信。那封家信兜了三个圈子才到了他手中,因为他的身份实在是天大的秘密,鲜少有人知晓。陈庆之在信上说,天子提拔他为将军,赏赐丰厚,田舍百间,黄金万两,早就不止是小财主了。信上还说,他将会护送北魏的王储回洛阳称帝,他已经接连攻克了数座城池。
陈忌之很高兴,也很担心。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就算几十年不见,他还是了解。
他弟弟是个很单纯的人,经事不多,身体差,意志力也不强,虽然聪明,却容易被鼓动利用。
北征洛阳,失败便无退路可言,就算成功,陈庆之也决不能负担起胜利的担子。
那可是不世奇功,是能压过南梁天子的任何功绩的。
史书上功高震主的人,善终者少,暴死者多。
所以他必须给自己的弟弟留下后路。
这是他能用陈忌之的身份做的最后的事情。
初新的剑又刺来了。
很好,剑上已有了杀意,他想,可是还不够。
他的手指轻点,初新的剑偏转了几寸,贴着他的肩膀擦过。
随后,初新惊愕地看见,舒不诚另一只空闲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自己的身体不断后退,抵在了墙上。
他像只引颈受戮的大鹅般,拍打着翅膀,双眼血红。
“九九八十一式离忧手,相传创制这套武功的人,二十岁便白了头。”
“他相貌英俊,武功不凡,可太过聪明深情,相思成疾,不到三十岁便离开了人世。”
“离忧手同寻常武功不同,境界高低不仅和勤奋悟性有关,还与心思情感关联。”
“你知道离忧手如何抵达最高的境界吗?”
舒不诚说得很慢,话语声也很轻,他知道初新无法回答。
初新现在连畅快地呼吸都成问题。
“一个人完全绝望、了无生趣的时候,离忧手由他施展,会有惊人的效果,”舒不诚的双眸中满怀的,是如死水般的平静,“创制这套武功的人将要死的时候,反倒是他的武功达到巅峰的时候。”
那平静直逼初新的心理防线,几乎让他崩溃。
阿青投水的时候,也是如此平静么?
晴在雨夜将那柄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时,是否也对凡尘了无牵挂了呢?
离忧离忧,明知离别忧愁,何苦执手挽留?
她们不再留念这个世界的瞬间,是否也是她们最爱、情感最汹涌的时刻?
阳光洒在院中,洒在初新的脸上和身上,就像瓢泼大雨浇下,雾气氤氲,让他眼前模糊而浑沌。
“这些年来,子先生做下的恶事,江湖中没有多少人知晓,却桩桩件件都被我记了下来,”舒不诚盯住初新的双眼,一字字道,“你想不想知道有多少武林正道高手被他暗杀,有多少孩童从出生起,就沦为了替他杀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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