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穆越兰要杀元欢?
是因为元欢和穆越兰只是更大棋盘之中的棋子,任由青木夫人、宝公沙门、元雍、宋允这样的人摆布,还是因为她在婚姻之中感受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
世的悲苦本已够多。
“我要把这个木盒,还有她带走。”初新忽然指了指坐在一边的露白,平静地说道。
梅、竹、兰都笑了,青木夫人望着初新,目光凝重,就好像在审视一段奇异的往事。
初新和露白都被青木夫人那一瞬间的眼神吸引了,他们都在思考那会是一段怎样的过去。
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初新下意识地伸手够了够腰间,露白则望着初新挡在左前的背影。
她发现他腰际没有了“七月”。
可不知为何,她却对他充满了信心。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瘦长如木杆的竹呵斥道。
竹子傲气最重,源自腹内空空。
初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里不是任意出入的地方,可我也知道这样供你们秘密集会的地窖还有十处甚至百处,倘若我错失了这次机会,要再找到你们,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青木夫人突然开口道:“找到我们集会之所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
“哦?”
“有过江湖豪侠搭乘我属下的马车试图找到我,出于各种各样不同的意图,”青木夫人继续道,“里面有我的追求者,有古树的死敌,甚至还有那些男人的妻子或者情人。”
她顿了顿,随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判决道:“可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在这地窖之中,她的话语就是法令。
“古树”从来不以武功见长,她们擅长的是暗杀、间谍、诱捕、分裂,擅长的是痛击人类的弱点。
可谁又能断言完成这些事情不需要过人的武艺和胆略?
谁又能说“古树”的女子不如男人可怕呢?
初新的拳已握紧。
同样握紧拳头的,还有薛财。
因为司马笙失望地说了一句:“这一点儿也不好笑,我不想驳你的面子,可你必须承认,那么多蚊子同时叮在你身不是件可笑的事情,反倒让人觉得可怕。”
薛财在笑的时候当然体会到了害怕。
据说有些人在某种情感发生时,会伴生另一种情感,用以掩饰前者,或是抵消前者带来的消极影响。
薛财绝不会忘记自己小的时候在馒头店里偷东西的事情。
那时他饥肠辘辘、身无分文,随手摸了蒸笼里的两只馒头,馒头店老板发现,一路从街头追到街尾。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他被老板狠狠地揍了一顿,他害怕极了,啃了一口抢来的馒头,竟然咯咯咯地笑起来。
馒头店老板以为他疯了,怒气冲冲地补了重重的一脚之后离开了,而薛财也养成了害怕时狂笑的习惯。
他害怕蚊蚋,害怕被蚊虫叮咬。
所以他在被叮咬的时候,也会止不住笑。
他的拳头虽然握紧,言辞却不曾涌现愠怒:“你知道我是如何对付这些蚊子的吗?”
司马笙摇摇头。
“如果蚊子叮我的左脚,我就拍我的右腿,把血送给它吃。”薛财坏笑着说道,然后随手将一样东西递给司马笙。
司马笙接过那样东西,几乎要俯身呕吐。
那是一只吸饱了血的蚊子,它的腹部一收一胀,血红色若隐若现,不仅完全飞不起来,甚至连细长的脚都很难动弹。
薛财颇得意地说道:“它吸我的血,我让它吸个够,我是不是很仁慈?”
司马笙苦笑。
这如果算一种仁慈,佛祖恐怕得从坟冢里爬出来。
“我听说你被初新给挟持了,”薛财忽然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司马笙道:“我没有逃,他把我放了。”
薛财的眼睛眯成了缝,他显然对司马笙说的话半信半疑。
“把你给放了?”他问。
司马笙没有顺着他的问题说下去,而是问薛财:“子先生打算如何对付我们?”
薛财的脸变得有些难看了。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薛财道。
司马笙笑了:“我当然不会冤枉他,也不会冤枉你。”
“我?”薛财说。
司马笙伸出手捏了捏薛财那张胖脸:“所有的事,杨淮都告诉我了。”
薛财被当作泥人一般玩弄,却不敢吭声,也不敢反抗。
他只能像被蚊子叮咬那般,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