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了个人。
“大师兄,早啊。”许念耷拉着眼说道。
“我刚才就见你精神不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么?”际之觉得他很需要关心一下这个师妹,师徒五人里只有他有当家长的自觉,老的不正经,小的不着调,全都指着他操心呢。昨天刚追回了师父,今天又兢兢业业地关心起师妹来了。
“能睡得好么?咱们就跟牛羊似的,外头绝刀门那些老粗一个个磨刀霍霍的,怎么睡得着。”绝刀门的人来者不善,把他们囚在客栈里,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不过这个原因还不至于让她睡不着。低着头在一盘子的辣椒里扒拉着肉,半晌终于放弃,只低头喝着碗里的粥。
“际之兄弟!”林雨在楼梯上高声冲他们打招呼道,“你们起得真早。”
际之要起身和林雨见礼,林雨赶紧按住他道:“别客气别客气,快坐着。你吃早食了么?要的都是什么?”
际之跟林雨说话,林决冲他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而后也端了碗粥,不动声色地坐到许念左手边。桌子底下,林决轻轻扯了扯许念的袖子,悄声问道:“昨天睡得可好?”
许念低头吸溜吸溜地咋着粥,吓得际之忍不住但心地望了她一眼。林决见她牟足劲儿那跟粥对上了,就是不肯理她,只好作罢。不一会儿,又轻轻敲了敲碟子,筷子一指,说道:“吃吧。”
许念抬头,见一旁的碟子里堆满了嫩黄的肌肉,全都是林决方才一粒一粒挑出来的,她脸色发红,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冒起火来,“嘭”的一声把碗摔在桌上,起身就走:“我吃完了。”
林决筷子里还夹着一块肉,正要往许念的碗里放,现在尴尬的停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放在碗上。
“我去看看她。”说罢也起身跟了出去。
“诶?念之这是怎么了?”际之不解地问林雨,“先前你们跟她在一起遇上什么事儿了?她没什么表现异常的地方?”
林雨撇撇嘴,装作毫不知情,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二爷,大胆的去追吧!小的支持你!
外面被绝刀门的人守着,许念根本出不去,邝渊根本没起,房间还关着,许念只得气冲冲的回屋闷着。她心里也奇怪,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也根本不该冲林决发火,可她就是生气,就想逮着人狠狠咬上两口。
门口被轻叩了两声,许念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林决轻声说道:“我进来了。”而后脚步轻挪,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蒙在被子里,只露一双脚在外面,这情景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林决不禁笑出声,又赶紧掩住嘴,轻轻拍了拍被子道:“还在为昨天的事儿生气吗?我不是有意骗你的,的确,我一开始就带着令符,不告诉你,是怕你牵扯进来。”
许念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决半晌,又把头埋进被子里。林决心下好笑,又拍了拍她:“早上没吃饱吧?”
许念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出去。”
林决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动,许念以为他走了,便探出脑袋,谁知道正好看见一双盈盈带笑的眼,她顿时炸毛:“你怎么还不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啊。”
林决敛了笑,握着她的手问道:“不是气我瞒着你,那是在气什么?”
许念背过身坐着,幽幽地说道:“你爹杀了我全家,难道这还不够我气的吗?按理说,我要是把你杀了也算是报仇了。”
林决沉默半晌,轻声说道:“别说笑了。”
许念回过头瞪着他:“难道是我说笑吗?我爹常跟我说你爹是个好皇帝,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不这么说,如今的太平盛世,多亏了他的文治武功,英明仁德。可他为了区区一枚令符杀了我许家五十八口人,如果我当时逃得晚,想必我也变成一缕冤魂了吧!”
林决张嘴还要说话,许念又接着说道:“林决,我那天都听到了。就在小药仙的院子里,林雨问你为什么跟着我来恭州,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林决沉默不答,许念又红着眼眶问道:“从渭州相遇开始,你就在拿着令符找人吧?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是不是想能好好的利用一番,从我这儿打听到消息?可惜你打错算盘了,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林决紧紧握住许念的两只手道:“不是的,你不是在气这个,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告诉我。”
许念抽出手捂住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淌到手背上,呜咽着说道:“我气我自己不行吗,我是没出息……我不该喜欢上你,我知道我跟你有仇,有天大的仇,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没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林决本来还想再问,听了许念的话忽的愣住,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挣脱而出,清晰而又明朗。他把许念揽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自责,别难过。都交给我吧……等着你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再光明正大的嫁给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