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有凉凉的东西落到我脸上,我摸了一把,是雨。室内落雨,云雾缭绕,使人的面目更加模糊。
我们在梦境中做什么林裕都不会知道,玉兔却像是怕惊动了那二人一样,悄声告诉我:“下雨啦,梦中的天象是随着梦主人的心境变化的。”
我摸了摸兔子的头,接着同他往下看。
“朕能相信卿吗?”林裕问。
张此川低着头,仍然是那副清清淡淡的嗓子:“托陛下的福,臣已是孑然一身,只剩下陛下开恩饶过的这条命。从今以后,陛下想要什么,臣必生死相随。”
我听见林裕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信朕。你母亲……不是朕害死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张此川回答道:“臣明白。”语调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过后,却什么都没有了。
连张此川的影子都没有了。
我见着林裕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踱步,呵斥想要上来服饰的宫女太监。雨势渐渐的大了,林裕立在九思斋荒废的庭院前,听下人来报后,冷冷地甩下一句:“皇史宬走水?张此川他人呢?”
“回禀陛下,张大人好生歇在府中,咱们派人看着呢。”
“不是他放的火么?”他低声道,捏了捏拳头。“朕等了这么久,还真是可惜。”
“陛下,继续查么?”
“不查了。既然不是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雨水破碎,慢慢扭曲成一片灰色的雾气。
梦境快到收尾,几乎没了什么完整的人和景象。我问玉兔:“前面那些东西,怎么看出哪一桩事是他的心魔?”
玉兔道:“下大雨的时候。”
我有些不解其意。落雨的势头越来越凶猛,在我看来,已经够得上他所说的“大雨”了。玉兔抹了把脸,幻化出一把雨伞,与我同撑着。
他说:“谢樨,上次我去你的梦里,雨也很大的。”
我回想着我的梦境,不说话,揽着他笑问道:“有多大?冷不冷?”
他伸手过来帮我别了一下头发:“不冷,后来我出来了,你还抱着我睡觉呢,那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睡觉。”
玉兔记得很清楚,可我已经忘了。
总之我抱他的时间还长,次数数不清,哪有什么时间记着第一次。
林裕一个人踽踽而行,穿过他的寝殿,金銮大堂,宽阔得好似无边无垠的外廷。天边滚过一道炸雷,狂风骤起,同奔雷之势一般狂扫而过,几乎要掀翻地面上的行人。草木飘摇,一时间什么都撞来了,雨水,草叶,泥土气息中我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我紧紧拉着玉兔,知道我们等的东西要来了。
场景骤然变换,转眼却是……皇宫外的场景。
时是初春,路边的瓦缝里冒出几许青绿,青石路湿润,走着能带起一些水痕。
比起之前的场景,这个地方倒是透露出异常的宁静,之前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竟然在此刻消失殆尽了。
静得能听见砖瓦在雨水中碎裂的声响。